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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许久未见,又是开了话匣的,于是菜也不夹了,喊服务生送上了酒,结账时看似面不改色,实际一进车里便各自倒在了座位上。刚提的车祝回庭舍不得让代驾摸,这里离家近,他索性给宿与迩发了个信让人出来当司机。
    挪到后座,祝回庭撑着脑袋歪在窗旁,膝盖撞了下顾从燃的腿:“想什么?”
    “我打算过几天到榕憬镇走走,”顾从燃挨着后面的颈枕,脑袋晕得厉害,“当时也没想过跟许沉河从小接触过的人打打交道,现在觉得还是该给许沉河安静空间的同时先读懂他的人生。”
    “敢情你一直懵懂着呢?”祝回庭笑了,“你知道嘛,我这人习惯为每件事做好最坏打算,之前我也拿这个话题问过许沉河,你猜他怎么回答?”
    顾从燃望了过来。
    祝回庭把许沉河当时的回答一字不漏向顾从燃复述了一遍,手背拍了下对方的大腿外侧:“你该庆幸你没有因为许沉河和江画的关系而崩溃,否则你想想到那会最自责的该是谁?”
    第95章 被他赶出来了
    卫芳苓的生日宴设在墨赫柏酒店的露天宴会厅,火树银花香槟白桌,弄得像绅士名媛聚集的酒会。
    顾从燃替母亲迎客寒暄,闲下来后一个人找了安静的角落喝酒。他食欲不高,晚餐没吃什么也不觉得饿,光是想着明天要出发去榕憬镇就只想时间过得更快一些。
    炎热的季节里榕憬镇满眼的绿意和清爽的空气比大城市里暑气充斥的街道更让人神怡。在潜移默化中,顾从燃的矜贵让许沉河给驯服了,他没让周特助给订城中心的酒店,自己挑了镇上的宾馆租下个相对较好的房间。
    所谓相对较好,也只是空间比其它客房宽阔稍许,顾从燃收拾完行李想洗把手,一拨水龙头,松的。
    镇上比这家宾馆条件好的不是没有,然而顾从燃看重的是隔街斜对面的旧居民楼住着和许沉河相熟的人——曾经离开榕憬镇前,许沉河和住在二楼的一位大叔告过别。
    今天气温不高,漫天压着阴云,顾从燃吃过午饭后带了伞出门,开着车凭感觉绕了小镇一周,基本熟悉路线后把车开到了盛阳小学里头。
    平日里开高档小车进校门的寥寥可数,门卫只眼睁只眼闭,也不需要让人停车登记,甚至给校领导上报有贵客到访。
    顾从燃刚停好车便有人来迎,是个身材消瘦的中年男人,据介绍是前年刚接手父亲位置的新校长。陈校热情健谈,在担任校长职位前是盛阳小学的教师,交谈间略猜到皮毛这位先生和当年被带走的许沉河之间的关系。
    陈校以前和许沉河打过交道,但不算太熟,顾从燃只字没提许沉河,陈校便也不说,看顾从燃一副只想逛逛学校的样子,陈校主动带他在不算大的校园里走了一圈,到宿舍楼时着重提了嘴其对改善学生生活质量的重要性。
    对投资者客气的目的顾从燃自然懂,但他没陈校想象中的那么想在这幢新楼待下去。变相地说这幢楼是禁锢许沉河的第二座牢笼,在这里多驻足一秒,他对许沉河的愧疚就多一分,许沉河奔波过后好不容易寻了栖息之所,他的出现却把许沉河往后的生活全部打乱。
    “陈校方便让我到教师宿舍走一趟吗?”到楼梯口陈校还想请他往上走时,顾从燃问道。
    教师宿舍是整所学校里楼龄最长的建筑,底楼被用作放置杂物的场地,体育器材、生锈吊链的旧单车都往那搁,晚上还有老鼠乱窜。陈校还在犹疑间,顾从燃又问:“306现在还住人吗?”
    “不住了,”陈校说,“学校里退休一大批老教师,新来的教师更喜欢花点钱在校外租房,宿舍楼很多房子便空下来了。”
    顾从燃执意要去306看看,陈校察言观色,找来钥匙后以还有工作为借口,识趣地为他留了私人空间。
    站在306门前,初见许沉河的画面还恍如昨日,仿佛此刻他叩响木门,下一秒就有带着鼻音的温润声线问道:“谁啊?”
    “许沉河。”尽管知道不会有人回应,顾从燃还是敲了敲门。
    一开门进去,陌生的布局使他一眼便知这里后来是有人住过的。地板落了灰,电灯也坏了,屋里的陈旧家具被全方位挪动过,早就抹去了曾经许沉河在此居住过的痕迹。三年前的见面一下子被隔得好遥远,顾从燃快忘了那股浓烈的中药味,也忘了初见时许沉河为他冲泡的那杯普洱茶的味道。
    这股逼迫人遗忘昔日的空气呛得顾从燃难受,他甩上306的门,手背捂着嘴咳了两声,匆匆离开了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车刚滑出校门,放学铃响彻校园上空,孩子们不急着回家,总要追逐于各个角落打闹一番。高年级的孩子懂事一点,回家的回家写作业的写作业,有些活泼的围着年轻的老师攀谈,讲桌周围比上课时还热闹。
    三年间孩子们都长高不少,嘴也学得更甜,扒着讲桌沿把喜欢的老师簇拥在中间:“许老师,你做的书签真好看!”
    “叶脉是怎样变成其它颜色的?也能变成彩虹的颜色吗?”
    “许老师,你脸上的小鸟会飞走吗?能不能帮我画一只小蝴蝶?”
    被孩子们缠到晚霞漫天时,许沉河催促他们赶紧回家,起身将课本拿上办公室还给那个班的老师,再笑着道了句谢。
    指腹上沾满白色的粉笔灰,许沉河用手指一捻,拐到洗手间开了水龙头把手搓干净。直起身后甩了甩手,许沉河抬眼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还维持在唇边的笑意一点点垮下去,他抿抿嘴,重新拧开水龙头,拘了捧水猛地往镜子上泼去,将镜子里自己的面容泼得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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