婞景子没去看史津，低着头问道：“去任家镇做什么？”
    “我成亲时你没来，闺女的满月酒你也没来喝，逃了两次礼，是不是该表示一下？去任家镇看看小家伙，怎么说你也是她的长辈吧。要是喜欢，可以考虑在任家镇安个家。”
    “家？”婞景子低低念着这个词字，眼中浮现一丝细碎的哀伤，“我的家在茅山。”
    史津张嘴说话，话没出口玛丽和一个女服务员端着咖啡果汁到来，“两位点的餐，请慢用。”
    “谢谢。”史津对婞景子说道：“先吃东西吧，一边吃一边聊。”
    婞景子不像九叔那么“土鳖”，她真的吃过西餐，刀叉用的极为熟练，吃东西的时候很斯文，带着一种贵族的优雅美感。
    “你不吃么？”
    史津笑道：“你像一块雾蒙蒙的冰，一次看不透，每次见你都能在你身上发现新的东西。谁教你用刀叉的？”
    “以前下山斩妖除魔的时候去过西餐厅，看别人用，自己学着就会了，一点也不难。”
    “你一个人去的？”
    “嗯。”
    “下次叫上我，一个人吃西餐多孤单啊。”
    婞景子轻轻摇头，“没有下次了。”
    史津看着她，眼里透着几分无奈。她明明就坐在自己面前，相隔不过两三米，可史津却觉得她离他很远。她说了很多话，可能除了妙玄真人以外，从来没跟第二个人说过这么多话，他们之间的关系却一点也不亲密，她的语气平淡如水，仿佛在述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毫无情感起伏。
    史津暗暗哀叹，两年时间从炼炁中期修炼到炼识境中期，进步极大。本以为再见婞景子时可以昂首挺胸，强行霸道一回，哪想到她的进步更大，直接突破到炼罡境，鲤跃龙门，一飞冲天，女强男弱之势越拉越大，刚才只是拉她的袖子就感觉整条胳膊被冻成了冰疙瘩。
    “你跟石少坚有仇？”史津转移话题，好奇地问道。
    婞景子淡淡地说道：“无仇无怨。”
    “这就奇了，无仇无怨，你为什么要杀他？”
    “我没有要杀他。”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刚才你看石少坚的眼神很冷，跟两年前看摩炎他们的眼神一模一样，你对他动了杀心。”史津一副看透你心思的模样。
    两年前。婞景子怔了怔，思绪瞬间回到过去，一些极力遗忘、冰封的回忆又一次浮现在心头。
    “我怀疑石少坚灵魂出窍玷污女子清白。”
    她怎么知道的？史津心思急转，很快便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一定是石少坚没擦干净屁股，被婞景子抓住一些蛛丝马迹，暗中盯上了。
    史津对石少坚的烂事不感兴趣，夜路走多了会撞鬼，坏事做尽遭天谴，石少坚没有好下场的。他感兴趣的是另外另外一件事：“宓儿，灵魂出窍怎么玷污女子清白？”
    灵魂无形无质，修士修炼到炼识境凝聚出的神魂有形无质，红袍白衣级别的大鬼有显露鬼体的本事，实质上还是有形无质的存在，除非修炼到鬼王之境，以强横阴力聚出鬼体，或者借助宝物实质化。
    石少坚区区炼炁境修士，神魂都没凝聚出来，用符法灵魂出窍，灵魂形淡而无质，怎么玷污女子清白？饱饱眼福？神交已久？
    婞景子冷冷地看了史津一眼，不想跟他讨论这个，“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犯门规，有辱茅山门风，必须接受门规惩罚。”
    “宓儿，光凭这个不够啊。”见婞景子看着自己，史津解释道：“俗话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你刚才说怀疑，那就是没有真凭实据了，到了茅山大殿上，石少坚一口咬死对方做春梦……”
    “粗俗。”
    “好吧，文雅点，绮梦，对方做绮梦，对方yy他，你没有证据就是笔糊涂账，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不得不说，石少坚挺会玩，什么时候我也试试……”
    两道实质般的目光落在身上，史津赶紧止住话题，“灵魂出窍这个证据不好找，你要是看不过眼，一剑宰了他。不过要小心石坚，石坚对石少坚像亲儿子一样好，你杀石少坚，他肯定不会放过你，好在你也是炼罡境修士，倒不必怕他。”
    “我的修为刚突破，不一定是大师兄的对手。”
    史津吃惊道：“炼罡境之间的差距这么大？”
    婞景子点头，“炼罡境修士体内法力凝聚成罡，法力透体而出形成护体神光，修为越深，护体神光便越坚固，大师兄突破多年，护体神光的强度绝非我可比。其次是道术，大师兄学了两门秘传道术，一门闪电奔雷拳，一门木樁大法。前者已经修炼到小成境界，雷法至刚至猛，威力极强。”
    听婞景子这么一说，史津回想起电影里的剧情，觉得九叔的主角光环太耀眼了，一开始石坚打得三人一鬼毫无还手之力，最后竟然傻傻地往八卦上打，一招雷电反弹把自己搞死了，实在太草率了。
    “而且茅山派禁止弟子自相残杀，所以我不会杀石少坚，待证据确凿，便带他回茅山请掌门师伯发落。”
    史津提醒道：“石坚不会允许你动石少坚的。”
    婞景子沉声道：“石少坚违反门规，他作为茅山派大师兄，更应该以身作则。”
    婞，这个姓概括了婞景子的性格，史津知道她不会放过石少坚，劝也没用，建议道：“石少坚做这种事肯定不止一次两次，什么东西吃多了都会腻，不可能次次灵魂出窍，总有次把次真身作恶，用心找一定能找到铁证，我帮你找……”
    “不必，今晚抓了鬼，你回任家镇吧，你的妻子女儿还在家里等你回去。”
    “宓儿……”
    “吃好了么？”
    史津看向她的盘子，盘子里的牛排已经没了，“你小口小口的吃，竟然吃这么快？”
    “不是我吃的快，是你话太多。”
    “……”
    “布置先天八卦阵需要人手，吃好就回去吧。”
    “我还没吃饱呢……喂，等等我啊。”史津抓起半块牛排塞进嘴里，拿了两个蛋挞追上婞景子。
    瞧他腮帮子鼓动，吃的满嘴流油，婞景子暗暗嫌弃，又想起了横龙山中他吃东西的粗鲁模样，一切仿佛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