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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西蒙把他抱得更紧, 将头埋在他肩上, 语声里满是后怕:“吓死我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日登岛后,西蒙翻遍了整座岛, 都没有找到伊登的身影,找了几个海盗审问,可都一问三不知,他心中又惊又怕, 唯恐伊登遭遇什么不测,恨不得把岛上的地皮都铲起来搜上一遍,后知后觉发现奥斯顿也一同失踪,几经探查之下,得知有条海盗船趁乱出逃,猜想伊登他们可能混上了船,于是又开始四处搜寻,可后来遇上暴风雨,船队险些全军覆没,等风平浪静后再找,却全无踪迹了。
他几日来一直在海上疯狂地搜寻,一边担心,一边后悔为什么要把伊登卷入这场纷争,他本就是事外人,本应该优雅惬意地坐在自家庄园里喝茶,而不是葬身于冰冷咸腥的海水里。
伊登消失的这漫长的几天里,西蒙犹如被浸在一个名为悔恨的罐子里,又酸又涩的液体侵入他皮肤,进入血管,将痛苦和煎熬分散到身体的每一处,剥离躯壳,腐蚀内脏。
不眠不休的搜寻使得他疲倦不已,却不敢闭上眼,因为一阖眸,脑海里就会自动浮现关于那人的点点滴滴。
伊登一直都是高贵而从容的,俊美容颜无人能及,时而风度翩翩,时而冷淡疏离,西蒙从见他第一眼就觉得他特别,他身上似乎有一种古老而神秘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要探寻,想要更加了解这个人,西蒙一开始只是好奇,处心积虑和他做了朋友,自认平时相交甚笃,却一直都算不上了解他。
可越是不了解,就越是被吸引,西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好奇变了质,变成了连他都不愿相信的另一种感情。
感受到怀里实实在在的人,甚至还安抚地回抱了下自己,西蒙满腹焦虑烟消云散,心里满足而庆幸,同时又有种想要一吐为快的迫切感,直觉告诉他,有些话若是再不出口,就再也没有机会说。
西蒙闭上泛红血丝的双眼,深吸口气:“伊登,我……”
“西蒙。”有个极淡的声音传来,“你该松手了,当着下属的面,这般姿态恐怕不妥。”
西蒙一怔,抬起头,奥斯顿面色淡淡地穿过人群,淡漠的眼神看不出什么,但却隐隐有种压迫感。
西蒙不自觉松开了伊登,就见奥斯顿走过来,站在伊登面前,接过他手里的海螺,旁若无人地说:“我刚才编了条绳子,正好可以把它穿起来,要不要试试?”
余浮微笑,“好啊,试试。”
奥斯顿也笑,手指灵活地将一根绳子穿过海螺尾端上的洞,利落地打个结,然后挂到余浮脖子上,“怎么样?”
余浮低头,拿起来左右端详,遗憾道:“啧,太大了,不怎么美观。”
奥斯顿挑眉,抬手刮了下他耳垂,眉眼温柔,无奈道:“给你你还挑?”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无视周边围着的人,众海军面面相觑,不明白眼前是什么情况,而西蒙脸色越来越难看。
*
离开一月有余,余浮终于回到威特兰斯城,本来应该和奥斯顿西蒙一起跟随大军进城,但他不想太过招摇,因此低调地提前回了家。
才刚进门,一个娇小的身影就扑过来,余浮猝不及防被扑了满怀,手忙脚乱地接住她,却听小姑娘带着哭腔的声音控诉道:“伊登不要我了!”
余浮一愣,“嗯?怎么会?”
莉莉丝哭得小脸通红,仰起头看他,金豆子不要钱似的往外涌,大声道:“你明明说过不会丢下我,可这次却走了这么久,留我一人在这里!”
余浮被她吼得哑口无言,只能软下声音哄,不时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在一旁看戏的特兰西,特兰西面带微笑,双手交叠置于身前,保持着良好的礼仪姿态,不动如山但笑不语。
捣毁了几个有名的海盗团体,成功将大使夫妇送回弗洛昂斯,西蒙和奥斯顿功不可没,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处理各项后续事宜和接受封赏,两人一时名声大噪,甚至随着大使夫妇传到了隔壁的弗洛昂斯。
余浮又清闲下来,在家里看看书,偶尔抽时间到名下的产业转一转,参加个把无关痛痒的聚会,或是穿上园丁服,亲手搭理花园,日子过得很是轻松惬意。
他在花园里给莉莉丝搭了个秋千,让她邀请朋友到庄园里聚会,莉莉丝的琴艺愈发精进,闲暇时他总会泡一壶上好红茶,配三两合心茶点,坐在庄园的玫瑰花架下听莉莉丝拉小提琴。
这晚深夜,一弯下弦月当空高悬,几缕星光忽明忽暗,夏末仍未开败的玫瑰丛中,余浮坐在秋千上,膝盖置一本翻开的书,夜风拂过,书页簌啦翻动,旋即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压住。
黯淡夜色不妨碍吸血鬼的视力,余浮翻过一页,身后花叶似乎颤动了一下,他翻书的手顿了顿,在书角留下一个折痕,漫不经心道:“伯爵大人夜半翻墙,是否有失礼仪?”
身后的人轻笑了一声,慢悠悠贴上来:“我以为先生深夜未眠,是在等我。”
余浮没有回头,手指在书页上轻敲:“听闻今日伯爵与海军准将拔剑相对,不知所为何事?”
奥斯顿眼里蕴着流光,故作惊讶:“先生竟不明白?”
余浮眉梢微挑,似笑非笑:“我应该明白?”
奥斯顿慢慢走到他面前,垂眸看他,眼神深邃如海:“传言有一种兽类,雄兽一生只会有一名伴侣,但凡选定,便不容他人觊觎,否则就会以命相搏,不死不休,我以为人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