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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显王世子,燕殊。”
燕殊沉了沉脸, 报出自己的身份。
南梁六皇子再次一愣, 他不知道是大兴世子胆子太大, 敢在雍都内亮刀,还是楼上那女子实在胆大, 敢随随便便杀了大兴世子的侍卫。而且貌似还与这位大兴世子有什么仇怨似的。
燕殊的眼睛仍死死盯着楼上茶间的萧函。虽然被隐秘藏身在四周的弓箭手所惊住, 但他的杀意更加凛冽了些。
司徒怀箬拉住了他,并对他摇了摇头, 示意他看四周。
半息不到的片刻, 方才还处于繁荣喧闹的一整条长街都被铁甲卫围住了, 百姓屏退,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这是在清场封锁。
燕殊立刻意识到这一点,而有能力在北殷国都随手封一条街, 绝不超过四个人。
司徒怀箬是第一个敏锐发现封街的人,但当前后两端各一列金甲金盔的军士,整肃带着杀伐之气,汇集到茶楼之下时,所有人都知道大事不好了。
萧函施施然从椅子上起身,漫不经心道,“众位可是闹够了?”
她语气虽轻,
但话音一落,仿佛君威若雷霆,所有人都跪了一地,也同样昭示着她的身份。
“大兴正使司徒怀箬见过华翎公主。”
司徒怀箬撩起衣袍,平静地跪下行礼,他有想过韩菱会不会是北殷监国公主的手下,或是殷太后的人,但唯独没想过的,她就是华翎公主本人。
北殷监国公主,殷太后长女穆华翎,同时为暗卫营首领。
……
南梁皇子杨令骋实在没想到这一日会有如此惊心动魄,瞬息万变。
连霓裳坊的老板早已惶恐不已地跑出来跪下了,他就知道接待南梁皇子没什么好事,听说是特地来求娶他们永思公主的。这跑到他们店里来,还被监国公主给看到了。
这要一个不高兴,只怕他们都得受牵连。
面对北殷甲士已将他们视为犯人一样团团围住,只怕一个妄动,这刀剑怕是不长眼,六皇子心中也有些苦笑不已,
他就是想作一作,可坐在霓裳坊里连歌伎都不敢让近身,他是不大想娶北殷公主,但不是想把命丢在这。
也不知北殷这位监国长公主在茶楼上看了多久。
只得随着那位大兴正使一起跪下了,希望能平息华翎公主可能的怒意。
监国公主虽着实年轻了些,但执掌大权,与天子平起平坐,他跪起来就跟跪自家父皇一样不吃亏。
一瞥到那位大兴世子,六皇子立刻幸灾乐祸起来了,反正有个比他更倒霉的现成的在这呢。
果然见华翎公主缓缓走下高楼,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大兴皇帝难道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来刺杀本宫?”
燕殊此时的脸色极为难看,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连司徒怀箬和南梁皇子都跪了,他没道理硬气撑着,光是一个不敬就是大罪了。
“不敢,是本世子认错了人,又不知公主身份才冒犯了殿下,还望公主恕罪。”
燕殊在心中暗恨,皇帝好狠毒的心啊。皇帝绝对是知道韩菱就是北殷华翎公主,才那么爽快让他出使,在大兴帝都的时候,穆华翎就想杀了他,何况他现在到了北殷国土上。要不是司徒怀箬拉住了他,他一旦对穆华翎动手,殒命于北殷铁甲卫的箭下,且事后北殷完全有理由。
但燕殊对司徒怀箬一点感激也没有,甚至他连司徒怀箬都恨上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在帝都无力刺探什么消息,但司徒怀箬定是知道什么却不告诉他,才会令他犯下如此致命的错误。
萧函挑了挑眉,“认错了人?”
这男主倒是能屈能伸。
燕殊决定硬咬住认错人且不知身份的借口,拼着穆华翎不可能在雍都明目张胆随随便便就要了他的命,他好歹还是大兴世子,未来显王。
萧函轻飘飘的一笑,“本宫怎么觉得大兴使团意图不轨呢?”
燕殊冷汗涔涔,这边司徒怀箬却是接过了话,一脸平静道,“此事是我大兴使团之过,我等愿受华翎公主责罚。”
这话说得漂亮,既是坦然承认了过错,又是将处罚的主动权交给了穆华翎,但好处就是要思索如何处置大兴使团的人就是穆华翎了,毕竟无论燕殊怎么辩解,也无法改变他方才下令侍卫对华翎公主动兵刃的事实。
司徒怀箬也是同样相信,穆华翎不会在大兴使团刚到雍都的第一日,就杀了出使北殷的大兴世子。
就算处置,是重是轻好歹有回寰余地。
“罚自然是要罚的。”
萧函不理会这话中的巧妙机锋,又看向了南梁皇子这一边,原本幸灾乐祸等着看大兴使团笑话的南梁皇子瞬间煞白了脸,“大兴世子胆敢刺杀公主,本皇子可是一点都不知情啊,更不知道华翎公主您就在附近。”
萧函淡淡道,“南梁使团的来意,本宫也知道一二。但现在看来,怕是诚意不足。”
南梁皇子因为这话,心里也跟着打起鼓来。
却不想萧函淡淡道,“今日已然不早了,本宫就让铁甲军先送几位回去吧。”
街那端公主仪仗已经开来,
萧函缓缓走下楼,门口正是仪仗中的一辆华丽的八宝香车,侍从伸手拉开马车门,伏身跪下去。
从始至终也没再看他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