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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灌了一碗茶,修长白净的手指揉着眉间,似是有些烦扰。
男人一抬头,就透过缝隙看到了站在外头的苏纷纷。
小姑娘被冻得面色发红,整个人却白玉似得干净漂亮。
纤细身影衬着后头的雪,几乎要融进去。
风起,厚毡微鼓,苏纷纷被迷了视线。
片刻后,贾方出来迎她,桂昭仪,高厂公请您进去。rdquo;
苏纷纷垂眸,提着裙裾,踩着绣鞋,跟着进去。
贾方将人领进,便退了下去。
整个书房里只剩下苏纷纷和高凤年两个人。
男人手边是新换的热茶。
热气氤氲间,高凤年那张雌雄莫辩的脸被热茶覆盖,犹如躲藏在薄雾之中的远山青黛,透出几许神秘悠远。
书房里置着两个炭盆。
皆已烧尽。
不过因为门窗皆封着厚毡,所以整个屋子不算暖和,也不算冷。
苏纷纷在外头站了那么久,进来时就着这残余的热度,觉得四肢舒畅,那被冻僵的血液缓慢流淌了起来。
角落里熏香肆意,带着浓郁的薄荷味道。
像是用来醒神的。
苏纷纷没想到,这位阉狗居然这么拼。
高凤年叫苏纷纷进来了。
却又晾着她,继续批奏折。
苏纷纷站在那里,一会子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一会子偷偷打量高凤年的书房。
虽然只是书房,但摆设却尤其古朴,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东西都是半旧的。
完全不像是外头传的那么骄奢淫逸。
其实一开始,刚刚踏进这座寝殿时,苏纷纷还以为,她会瞧见高凤年在享受的左拥右抱。
可没想到的是,她只看到高凤年撑了一夜,在批奏折。
角落里的熏香炉烧得浓郁又辣眼睛。
那薄荷味涌上来,不止是醒脑,更是令人醍醐灌顶。
苏纷纷正看着,突然,她咦rdquo;一声。
高凤年被打扰。
他本就因为朝廷上的那群饭桶心绪不好,现下更是脾气暴涨。
啪嗒rdquo;几声,一沓奏折被摔在苏纷纷身上。
高凤年红着眼睛瞥她一眼,意思是让她安静。
苏纷纷缩了缩身体,张了张小嘴,想说话,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又等了几分钟,苏纷纷盯着那正在爬行的小东西,朝高凤年的方向快速移动。
还差一点点,就爬上去了。
啊,已经抓住皂角靴的边沿了。
高凤年被苏纷纷活跃的视线盯着,也没了心思看这些狗屁不通的东西。
他扔掉手里的朱砂笔。
那只正趴在高凤年皂角靴上的小东西跟着震了震,要往他裤脚里钻。
苏纷纷睁大眼睛盯着。
高凤年顺着苏纷纷的视线看过去。
苏纷纷开口道:是蟑螂。rdquo;
高凤年站在那里,盯着那只足足有一颗鸡蛋那么大小的蟑螂,面色微白。
然后猛地抬脚,使劲的甩。
蟑螂被甩到地上,四处乱窜。
高凤年喘着粗气,给本宫,弄死它。rdquo;他靠着书桌,掩在蟒袍内的身体微微发颤。
拖曳着宽袖,宽大的袖摆垂落下来,掩住了那只紧张攥紧的手。
我,我不敢。rdquo;苏纷纷娇弱的表示这只蟑螂好大好肥。
你不弄死它,本宫就弄死你。rdquo;高凤年咬牙切齿。
苏纷纷嘤嘤嘤的过去打蟑螂。
她脱下自己的绣鞋,追着那只蟑螂跑。
蟑螂又大又肥,速度极快。
苏纷纷颠颠的跟着,手里的绣鞋往前一扔。
蟑螂没砸到,砸到了高凤年。
桂满月。rdquo;
这只太监捂着自己被砸中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吐出苏纷纷的艺名。
苏纷纷努力憋住呼吸,抬着一只脚,摇摇晃晃的保持金鸡独立的姿势,脚上的罗袜松垮垮的掉出来一半。
露出那只莹白小巧的小脚脚。
她乖巧站在那里,偷偷觑他,瑟瑟发抖。
但太监并没有发怒,他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甚至于扯出一个和蔼的笑。
我数三个数,你没把那只该死的臭虫弄死,我就把你弄成臭虫,挂到城墙上变成风干鸡。rdquo;
说完,高凤年把手里的绣鞋往苏纷纷面前一砸。
苏纷纷弯腰捡起绣鞋,那边男人已经开始数数。
一。rdquo;
我,我没看到它在哪里hellip;hellip;rdquo;
二。rdquo;
我,我看到它了,可是它跑的好快hellip;hellip;rdquo;
三!rdquo;
啊啊啊啊啊!rdquo;
苏纷纷奋力把手里的绣鞋砸出去,那只蟑螂顶着那只绣鞋,往前爬行了一会子,被苏纷纷使劲按了下去。
噗呲rdquo;一声,蟑螂死了。
高凤年面色惨白的往后退一步,他撑在身后的墙壁上,整个人就跟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浑身汗湿。
苏纷纷拿着自己的绣鞋,穿好,刚刚往高凤年那里走了两步,就被他嫌弃的目光给定住了。
别过来,脏死了。rdquo;
苏纷纷:委屈。
虽然她的绣鞋是挺脏的,但是她也不能不穿鞋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