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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音笑了笑,露出洁白的贝齿,桃花眼弯成月牙。
她双手交叠放于左腹,微行一礼。随后便道:昨日不便,没有行礼,实在是惭愧得很。我叫骆音,是骆府的三娘。rdquo;
三娘。rdquo;姚舒叫了声。
你不必如此叫我,你是先生。rdquo;
那该如何称呼?rdquo;
我有个小名,叫初初。长辈们都这样叫我,你也这样叫我吧。rdquo;
她尚未及笄,在姚舒心里,跟小孩子差不多,没有男女之别,避嫌一说。闻言,从善如流。
初初。rdquo;
这一叫,似乎无意中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骆音让茴香去拿昨夜备好的宣纸和毛笔,趁这段时间,她问:先生擅长画什么?rdquo;
画人、画山水、画花鸟,皆可。初初想学什么?rdquo;
画人。rdquo;她毫不犹豫。
画人是极难的。rdquo;他有意让她从最简单的学起,怕打击到她学画的热情,但他向来温软,那句规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骆音点点头,半点没有被困难吓住。
那我也要画人。rdquo;她笑起来,带着似孩童般最懵懂最纯净的期盼,今年冬天,我能学会么?rdquo;
姚舒今年二十有余,学画十几年,方才大概窥探到如何画出人的灵性,更何况是一个从未接受过作画的千金呢?
而今,面对她乖巧的一张脸,他生平第一次说了谎。
能的。rdquo;
说罢,面露羞赧。
骆音显然没有自我认知的能力。闻言,欣喜浮现在脸上。
先生说能,那便能。rdquo;
茴香把东西带来了。
宣纸在桌上铺开。
骆音坐在旁边,撑着腮注视着他。
姚舒细长的手执起了笔,却半晌没动。他是会作画,却不知该怎么教人,尤其是教一个从小娇养的深闺千金。
骆音察觉到他的异常,但仍定定地凝视着他的脸。
他的脸不惊艳,却十分耐看,书卷气很浓厚。低垂着眉眼望着桌上的时候,可以看到一排浓密乌黑的睫毛,外头旭日东升,在他的睫毛上染上薄薄的一层淡金色。鼻梁高挺,唇色极淡,微微抿着。
他放下了笔,转头望向骆音,却猝不及防地对上她的眼睛,一怔。
骆音迎着他的目光,甜甜笑起来。
先生为何不作画?rdquo;
不是教你么?rdquo;
你不妨先作一幅画,我之后把它裱起来,挂在我房里,日日看着,便有动力作画了。rdquo;骆音仍撑着腮,似是漫不经心的提议。
姚舒却怔了怔,过了片刻,才道:也好。rdquo;他低头望着少女,眼睛呈现好看的琥珀色,温和极了,那我画谁比较好?rdquo;
骆音指了指自己:自然是我啦!rdquo;
她的面容幼嫩,仰头的时候天真烂漫,教人情不自禁地把视线放在她身上。
姚舒赶紧收回了目光,随后点了点头。
一上午很快过去,姚舒因为要照顾阿娘,所以须得在午时之前回去。下午的时候再来,仍是作画,骆音仍是望着他。
初初。rdquo;心中的疑惑憋不住了,再加上一上午的相互熟悉,姚舒终于有了勇气问,你我素昧平生,昨日在墙头,你为何突然hellip;hellip;rdquo;
他不是担心别人对他有所图,只是心有疑窦。如今他背负着最坏的名声,家境一贫如洗,还带着缠绵病榻的阿娘,别人躲避还来不及,她为何愿意招揽他做工?
哪里素昧平生呢?只是我认识先生,先生不认识我罢了。rdquo;
听到这个意外的回答,姚舒面露疑惑。
我虽是商贾之女,但最是仰慕读书人了。读书人饱读诗书,谈吐有礼有见识,而且还能入仕做官,替天下百姓谋福祉,这是多大的本领呀。先生是我见过的最年轻的解元,也是长得最好看的。我曾爬过墙头,远远瞧见过先生,当时的先生满腔抱负,意气风发hellip;hellip;rdquo;她说着说着,语气淡下来了,偷眼瞄了下姚舒,却是没有接着说了。
姚舒苦笑了声:如今是颓唐荒废得很。rdquo;
我相信这只是暂时的磨难。rdquo;那双眼睛清澈又真诚,我的阿爹曾经说过,生意场上,赚钱亏本都是很正常的,没人能一帆风顺,也没人会一直倒霉。只要不断地总结经验,吃一堑长一智,总会好起来的。跌倒了再站起来嘛。rdquo;
骆音本以为姚舒会有所触动,可他还是摇了摇头。
不一样的。我已经没有再站起来的资格了。rdquo;
他是说他没有科举的资格了。
骆音知道之后不久朝廷会有官员洗清他爹的冤屈,届时,也是他恢复科考资格的时候。
但是现在,她什么都不能说。
骆音只好试探性地问了句:那如果有站起来的资格呢?你愿意站起来吗?rdquo;
姚舒捏捏眉心,最近诸多事烦闷于心,他无法一心一意思考此刻对他来说虚无缥缈的科举。
他回答:我不知道。rdquo;
到底是从小奔着这个目标的,哪怕到了此时此刻,也没有立刻放弃。
骆音松了口气:那便好。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