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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爱军的老师一直都记得盛爱军这个在昆虫方面颇有研究的小姑娘。因为顾凌霄而得以生存下来的侯庆国和侯安民也对顾凌霄青眼有加。加上从侯庆国和侯安民口中得知顾凌霄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增加食物的上头也非常希望顾凌霄能到全国科技最为发达、人才最为济济的首都去继续有利民生的研究,顾凌霄被调回首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陈华天不亮就搁盛爱军的屋子门口等着里边儿的人出来。等顾凌霄背着行李开了门,他也不说话,只是上去就接过顾凌霄背上的包袱扛到自个儿肩头,尔后执拗地要送顾凌霄去火车站。
早前顾凌霄并没有告诉别人自己准备几点钟出发离村,因为她不想看到眼泪,也不想被人送葬一般悲壮地送行。hellip;hellip;她或许还有一点小小的私心,那就是不想看到陈华难过的表情。
见了门口的陈华,顾凌霄都猜不到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蹲在那里等自己出来的。她劝不走陈华,最后只能对陈华道了声谢。
走在前头的陈华没转过头来,像过去那样朝着顾凌霄咧嘴一笑,他只是嗯rdquo;了一声,鼻音重得很。
小河村这样贫瘠,周边自然是没什么火车站的。要想到火车站去,顾凌霄得先从小河村辗转到镇子上去,再从镇子上向着省会城市出发。因为顾凌霄的车票是首都的老教授提前仨月给她买好了邮寄过来的,车票过期了要改签不容易,还得重新折腾介绍信什么的。偏偏车票和信寄到小河村的时候车票已经快过期了,所以这一路顾凌霄和陈华只能闷着头赶路,一点儿闲情逸致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这一路上顾凌霄和陈华都没怎么说话。这不是两人之间没有东西可以交流,只是这时候说什么都让人感觉虚伪。
横赶竖赶,顾凌霄总算赶在车票作废前一天到了省城.的火车站。西南偏远地区,哪怕是省城这火车也少得可怜。因为火车途径站点多,车程长还要辗转换乘好几次,月台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在排着队买公家的吃食。
绿皮火车哐哧哐哧rdquo;的进站时不少人都被火车的鸣笛声给吓到了。也甭管有没有坐过火车,绝大多数人都伸着脖子想多看一眼那威风的火车。
停了的火车开始打扫,列车员堵着门不让躁动的乘客们上火车。陈华给顾凌霄买了一块热腾腾的蒸糕塞手里握着。他张了张嘴,最后只是拿粗粝的声音低声对要上火车的顾凌霄说了一句:走好。rdquo;
顾凌霄看了一眼垂着眼睛的陈华。她嗯rdquo;了一声。
陈华像是没想到顾凌霄也这么冷淡。当顾凌霄转过身要朝着火车门走的那一瞬间,他一下子拉住了顾凌霄。
顾凌霄停住脚步,回过了身来。
盛hellip;hellip;盛老师回首都,是为了研究吧?rdquo;
陈华笑了,笑得很勉强。勉强到这笑容与其说是笑容,不如说肌肉难看的抽搐扭曲。
是。rdquo;
顾凌霄妥定地点头:我想要让我们国家今后没人饿肚子,我希望全世界所有的孩子都能吃得饱、吃得好。rdquo;
喉咙里一阵咸涩,就像是泪水涌进了喉咙深处。陈华还是笑,笑得不再那么丑,却也笑得更为悲凉。
hellip;hellip;他一早就知道了,盛老师是这样的人,她见不得别人饿肚子,没法看着孩子们忍饥挨饿地吞口水而不作为。他喜欢盛老师,除了喜欢她这一副悲天悯人的好心肠,更是最喜欢她总是意志坚定地朝着自己认为对的方向努力,并不厌其烦地不断突破这一点。
对于能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的盛老师,陈华既是钦佩感服,又是憧憬羡慕。他觉得盛老师就跟冬天里的阳光一样,又暖又明亮,哪怕你只是隔着窗户看她一眼,你都会为她散发出的光和热而感到心中一动。
研究是好事,让所有人吃饱也是好事,陈华打心底这么想。
但与此同时,陈华的心底也有另一个声音在咆哮。
盛老师真了不起,我也得向你学习哩hellip;hellip;rdquo;
尽管笑得很累,陈华还是尽力保持着笑容:hellip;hellip;盛老师以后还会回我们小河村看看吗?rdquo;
顾凌霄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欺骗陈华mdash;mdash;让陈华抱着希望高兴一时又能怎么样呢?难道今后他发觉她骗他的时候他就不会伤心、不会生气吗?
还不如一开始就说真话。
应该不会了。rdquo;
科研工作不会有长期休息,涉及到保密科研工作的话就是有休息也没法自由地到其他地方去与人交流。rdquo;
陈华的心如坠冰窖,他感到心脏一阵阵地抽搐着,每一次抽搐都疼得几乎让他面容扭曲。
也是。rdquo;
笑呵呵地颔首,陈华总算熟练地挤出了笑容。那边列车员总算让开了火车门,无数乘客开始奔跑着、大喊着往火车上涌。
帮着顾凌霄把行李搬上火车,下了火车的陈华站在火车外头的站台上,透过打开的窗户故作潇洒地向着顾凌霄行了个礼。
盛老师,保重啊!rdquo;
汽笛高鸣,顾凌霄在那刺耳的笛声里笑着点了点头。
陈华那要放下的手却是止不住的抖了起来。
他就要见不着盛老师了hellip;hellip;可能是永远地见不着盛老师了。他的盛老师以后将生活在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地方,与他毫无交集。而他现在明明只需要再上前一步就能握住盛老师朝他挥舞的手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