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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坐起来,低垂着眉眼:你要走了么?rdquo;
魏元衡俯身,摸了摸她的头。
我还有一件事要做。rdquo;他握着她的手:跟我来。rdquo;
他的掌心在面前摊开,宽厚、平缓、每一根纹路都带着冷厉却温柔的线条。
殷宸看了半响,伸出手放上去,被他瞬息紧紧的包裹着。
温热,又柔情。
恢弘磅礴的正阳殿上,她被男人牵着站在百官面前,长长的华丽的风袍披在九重丹陛下,像凤凰逶迤的凤尾。
威严的帝王缓缓环视众人,一字一句沉声道:寡人带军出征,徐如与辅相曹光共同监国,由皇后垂帘听政,待皇后生下麟儿,若寡人未归,直接封长子为太子;众卿尊敬皇后,当如尊敬寡人,寡人将天子剑赐予皇后,胆敢有对皇后不敬者,无论是何缘由,一概杀无赦。rdquo;
殷宸愣愣听着,愣愣看着百官恭敬又顺服的应声,愣愣看着男人转过身,深深凝视着她。
我走了。rdquo;他握着她的手,声音温柔又缱绻:等着我,等着我回来。rdquo;
殷宸抿一抿唇,重重点头。
她看见他笑了一下,用力握一下她的手,转身毫不迟疑的大步走出大殿,走向那在阳光之下、严正以待旌旗蔽空的五十万大军。
向着光芒,向着胜利,向着不朽的功勋和荣耀。
殷宸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抚上肚子。
你们的爹,会是个名垂青史的、千古一帝呢。rdquo;她低眉无比温柔的一笑,轻轻道:我们一起,等着他回来。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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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宸渐渐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异样。
她知道妖怀孩子很不容易,却没想到会这么不容易。
随着她的月份渐大,每一天她都比前一天更疲乏、更虚弱,一天之中有大半天的时间她都在睡觉,且这个时间一日长过一日。
每一刻,她都能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力量的流失,那些庞大的、精纯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涌入她的腹中,被她的两个孩子吸收。
是的,两个。
我感觉我快被吸干了。rdquo;又一次睁开眼,看着窗外熟悉的、黑压压的天幕,殷宸感叹道:怀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rdquo;
规则沉默着,它最近再没有之前那样与她嬉笑怒骂。
要不hellip;别怀了。rdquo;它终于忍不住说:你怀他们是有危险的,万一不小心hellip;那就真的完了,你现在放弃,魏元衡他不会忍心怪你的。rdquo;
他愿意用命去爱孩子,但是更爱她。
殷宸平躺着,望着头顶华美的帏帐,忽然弯了弯唇。
我才不呢。rdquo;她那样轻快又认真的说着:魏元衡在努力着,我也要很努力才行,不放弃,说什么也不放弃。rdquo;
她能感受到,那些无时无刻都在涌入着身体的灵气,汇聚着整个帝国的祝福、和着男人无比温柔的爱意和奉献,源源不断弥补着她被孩子们吸走的灵力。
很多人都在努力着,都在拼尽所有、做着这件近乎逆天而行的事。
她的孩子,她就是死,也不能放弃。
没有人知道这两个孩子会什么时候降临,只是在她的肚子大起来的时候,徐如强硬的压制所有反对声,召集天下佛门道家大尊入宫,驻守在承乾殿外,日夜不停的吟唱。
承乾殿内殿外,这曾经无比威严的地方,被涂抹修建满玄秘晦涩的纹路,凝造成一个天然阵眼,吸附天地灵气。
又是一年深冬,宫城御花园中凋谢的百花却盛放,池塘水触手温暖,鱼儿在里面自由怀快的游动,整座诺大宫城就像被寒冬遗忘了,永远保持着春意盎然和生机。
殷宸站在窗边,看着不远处宫人搬运的用作阵眼的坚冰。
坚冰本该洁白无色,那冰里却凝着一块鲜红的血色,看着妖异而美丽。
林歌端着茶点走进来,见殷宸盯着那冰块发呆,心底微微一沉,忙笑着走过来:窗边冷,殿下快别在那儿站着了。rdquo;
她压了压窗,回身便见皇后静静看着她,眼神温和又无奈。
那一刻,林歌莫名觉得,也许皇后知道的,远比他们以为的要多。
毕竟,能通晓天地、法力无边的雪狐妖灵,再精心的谎言和遮掩,日积月累,又怎么会不被看破。
但她什么也没说,反而伸出手:阿歌,我累了,你扶一扶我吧。rdquo;
林歌忙扶着她。
年轻的皇后肚子高高挺起,愈发显得她的身形纤细孱弱。
林歌扶着她纤细的、能清晰摸到骨骼的手腕,回想起那一年初见时,软嘟嘟的毛团子,心里无比酸涩,侧身眨了眨眼眼睛,又不动声色的转回来,笑着扶着她坐下。
大军已经攻破大秦的陪都了,距离大败大秦的日子不远了。rdquo;林歌满面笑容的递过来一封密信:陛下马上就能回来了,说不得能与殿下一起见证小太子小帝姬出世呢。rdquo;
殷宸眨了眨眼睛,接过密信。
信是魏元衡的文笔,言语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缱绻,报上来的喜讯更让人欢喜。
但是殷宸一眼就看出,这不是魏元衡写的。
她轻轻摩挲着那四字卿卿如晤rdquo;,忽然一点一点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