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死盯着老板，忽然眼睛里流出泪来，他吼叫：“你们知道什么呀！那是我家，再不好，我晚上回去也有人跟我说话！要是没了他们，我去哪儿？谁要我啊？”
    孩子吼完，便嘤嘤地哭起来。
    老板被吼得一愣一愣的，仔细琢磨，还真是那么回事。几个大男人，包括李虎在内，都忍不住热了眼眶。
    孩子的话语就像是刀割一样，一刀刀划在李虎心上。他沉默了片刻，走过去对男孩说：“你放心，我找到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把你也带走。”
    带走，这两个字说起来多容易，做起来一定很难。户口怎么办？没有户口，身份就成问题。福利院会接收他么？就算这些问题都解决了，长年累月的畸形生活，孩子身上毛病少不了。
    这些李虎都暂时抛在脑后，他目光真挚，情绪激动时，五行石也在他体内散发光芒。
    所有的一切堆积起来，造成一个现象——在孩子眼里，这个叔叔特别厉害，特别可靠。
    他忍不住擦泪，低声道：“对不起。”
    “没事没事！”李虎忙摸着他的脑袋，脑袋上还有脓疮，五行之力便顺着指尖沁入孩子头皮。
    孩子只顾着哭，完全没感觉有一丝清凉的感觉，醍醐灌顶一样从头顶倾泻而下。
    “他们是不是在到处偷孩子？”李虎指着那草帽男问孩子。
    草帽男火了，冲孩子吼：“小兔崽子，你说话注意点啊，老子不死，死的就是你！”
    砰！
    厨师火了，上前猛踹他一脚：“你特么人渣，还敢在老子们面前称老子，你特么是哪门子老子？你做孙子都不够格！”
    老板也发飙，举起塑料凳，加入了厨师的阵营，两人将那人痛打一顿，李虎也不管他们。
    这种人，打死一个算一个，就当是造福社会了。
    现在李虎就只想知道，他们是不是偷孩子了，尤其是他们村的两个孩子。
    小男孩看到那坏蛋被打，又感受到李虎的关爱，便点点头说：“好，我带你去。”
    “乖。”李虎摸摸他的小脸，悄悄拿出手机，给俞小凡发了个消息。
    老板开卷闸门，放李虎和孩子出去。走前李虎道：“还是报警，让警察来弄他吧。”
    “好的，兄弟，你好样的，我佩服你！”老板道，“要是解救了这些孩子，有需要衣服书包，你尽管跟我说。”
    “谢谢。”李虎冲他笑了笑。
    孩子领着李虎，沿着马路一直走，他的腿脚不好使，走得特别慢。李虎也不催他，已经够可怜了不是么？
    他们来到一个村子，这村子大部分的住户都搬走了，拆迁分了房子，进城了。
    剩下的，就是一些老人还在坚持留守。还未拆的房子，则被租给一些收破烂的，和一些低收入打工仔。
    就在这村子深处一个破败的老房子跟前，孩子道：“我们就住这里。”
    “全部？”李虎问。
    “全部。”孩子说。
    他们距离大门有三五米，孩子却不敢走上前去。他咬着嘴唇说：“他们抓了小孩，会把他们给弄残废的。”
    说着，他的手按住自己的大腿，一直到现在还让他感觉钻心的疼。
    李虎心一沉，对孩子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最好找个地方藏起来。”走前，李虎把两张大钞都给他塞进口袋里。
    孩子哭了。
    李虎在孩子的泪目中，翻过墙头，冲进院子里。
    此时，一排四间瓦房，门朽窗烂，依稀能听到有人在说话，还有孩子在哭。
    在屋门口有一排的竹竿挨墙放着，那是他们讨饭时必备的工具。
    此刻，房间里有三个男人一个女人，另外还有五六个小孩。这些小孩有男有女，年纪都在四五岁上下，穿着打扮跟小叫花子们截然不同。
    一看他们，就知道无论贫富，都是家里的宝贝。此刻几个孩子都在沉睡，只有一个小女孩醒着，正在哭。
    三个男人架起一口铁锅，锅下烧着柴，火焰很旺盛。
    “把锅底灰烧厚一点，到时候消炎可以用。”一个大胡子男人命令道，他手里拿着一把铁灰色的西瓜刀，正抓着一个沉睡的男孩的手臂。
    要是李虎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那男孩就是小壮，他的堂侄。
    “切的时候利索点，别搞的大出血。”女人道。
    “放心，我只切他几根手指。这孩子长得漂亮，弄的太丑可惜了。”男人说着，拉起小壮的手指，旁边人锅底灰都准备好了，随时上阵。
    “开始了。”男人说一声，手起刀落。
    眼看小壮手指不保，便在这时，破烂房门被砰一脚踹开，直接烂掉。李虎冲进来，不等那几个人反应过来，他左一拳右一脚，将两个男人打翻在地。
    女人吃了一惊，尖叫着抓起身边的水壶就往李虎身上打。水壶打不痛，还上手抓。
    李虎自然非常小心，他抓起女人的头发，直接丢到门外。接下来，就是那手里拿刀的男人了。
    大胡子手里握着西瓜刀，被突然闯进的李虎吓一跳：“哥们，你哪条道上的？”
    “康庄大道的！”李虎看到小壮，也看到墩子的外孙子，再看那吓得直哭的小女孩，五六个孩子，果然都是被他们偷来的，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大胡子马上反应过来，西瓜刀架在小壮脖子上：“你给我起开，不然我就让他死！”
    大胡子起先以为李虎是同行，不过他很快发现，李虎身上的穿戴和气质，都和他们迥然不同。不是同行，那就是家长或者警察了。
    但是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大胡子不去想那么多，此刻只想脱身。
    同伴都被打昏了，几个成年爪牙此刻又都在外面‘工作’，老巢被掀，大胡子开始为自己考虑了。
    墙角的破洞内有他藏的油纸包，里面是几万块钱。他得先把钱拿到，再逃出去。可是这小子就跟个铁塔似的站在这里，挡住他的门出不去啊。
    拼了！
    大胡子想着，手底下更用力，刀锋已经割破小壮的脖子，流血了。
    “住手！你放了孩子，我放你走！”李虎看到大胡子的眼神不住地往墙角飘，便知道那里有东西。
    大胡子如此在意那东西，一定非常重要。李虎觉得，这是个谈判的最佳筹码。
    “嘿，你说放我我我就信你？”大胡子嘿然冷笑，“证据呢？”
    “要什么证据，你走便是了。”李虎闪开，大胡子抱起小壮，刀依旧架在脖子上，开始向墙角移动。
    李虎目光始终追随着他，看到他弯腰拿出纸包，厚厚的一沓，应该是钱。
    “好，你说话算话，我也说话算话。”大胡子道，“我去了公路，就放孩子。”
    “不行，在门口就放，房门口。”李虎讨价还价。
    两人最后决定，在院子里放小壮。
    大胡子先让李虎退后，一直退到墙根，然后夺门而出。他想着，自己就先不要这孩子了吧，累赘。
    再想，自己跑得快，这院子又敞亮，那小子一定追不上自己的。
    因此他一直退到院子里，便把小壮一丢，自己夺门而出。
    李虎那能让他跑了，他冲出屋子，抱起小壮，然后在地上捡了一块砖头，狠狠冲那人的腿丢砸过去。
    砰！啊！
    一声闷响，一道惨叫，那大胡子直接扑通一声趴倒在地。
    李虎松口气，几个人都在，看样子他们应该是这里的‘领导’了。他疾步走到大胡子跟前，一脚踹向那人的裤裆，大胡子疼的脸发白，捂着那儿不住惨叫。
    “你特么说话不算话！”大胡子道。
    “说话算话，是要分对象的。我只跟人讲信用。”李虎道，“畜生，不配！”
    他掏出手机，让俞小凡定位，又给张玲、大壮他们打了电话，安下众人的心。
    警察、家长、村民，很快这院子里就围满了人，该咋处理咋处理。大壮抱着儿子，墩子和他闺女抱着小外孙，都哭得稀里哗啦的。
    张玲直接松口气，瘫软在地上，那眼睛都哭肿了。要说孩子怎么会丢，就是她一时大意，幼儿园大铁门上的小门没上锁，孩子偷跑出去了。
    她觉得心里愧疚得很，这个园长还是别当了。
    “虎子，谢谢你！”大壮和墩子，和孩子亲够了之后，都跑到李虎跟前，千恩万谢。
    李虎这一次，等于是挽救了他们两家人的命啊！
    “你俩说啥咧，我们都是一家人不是么？”李虎赶紧道，“快带孩子去检查一下吧，他们给孩子喂安眠药了。”
    五个孩子，有三个是别村的，其中一个还是外县的。警察来了之后，这些孩子就都交给他们了。
    闹哄哄一片，警察带走孩子之后，人也都散尽了。李虎却没有走，他直接来到之前和小男孩分开的地方，安静的等着。
    小男孩一直躲在巷子里，咬着手指看着那一幕。他没见过这样的阵仗，那么多警察，心里很害怕。
    尤其是看到李虎把大胡子爸爸给打倒，是的，他们都喊大胡子做爸爸，喊那个女人做妈妈。
    但是这两个人，从来不会对他们温柔体贴关爱照顾，只会毒打、惩罚。
    小男孩心里怕极了，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孤单，以后再也没有归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