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她忽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从舞台上站了起来。
    严格的说，那不是站。她四肢着地，肚皮朝天，脑袋诡异地昂扬着，看起来就像是恐怖片里的鬼怪，又像是高手做瑜伽。
    她嘴里发出青蛙一样的叫声，双眼突出，布满血丝。她全身都是汗水，血管密集浮现在皮肤上。
    这怪异的一幕，顿时吓得工作人员纷纷跳下舞台，根本不敢靠近她。
    大家都在说着各自的母语，不少人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纷纷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值得在朋友圈里炫耀的事儿。
    大家拿出手机，录像或者拍照。
    包思雨正处于猎奇的年纪，她下意识的掏出手机，但是想了想又把手机塞回兜里。
    她看着李虎：“李虎，你不是医术很高明吗？你去救她，救她呀！”
    她的声音如此急切，仿佛台上那个是她的亲人。
    李虎是明白包思雨的心思的，她一定是想起了包茜茜。就连李虎这个门外汉都感觉，那女孩说不定是被人下蛊了。
    瞧，她现在又学公鸡打鸣了。她四肢着地，在舞台上不断地来回走动，发出恐怖的咚咚咚声。
    她横冲直撞，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人群开始陷入躁动，有本地人不断的吆喝什么。
    这时候，李虎看到阿里跳上舞台，以警察的身份维持秩序。
    “大家冷静，都不要吵，前排的人请站开一些，让这位小姐透透气。”阿里高声喊道。
    阿里一边维持现场秩序，一边打电话叫来自己的同事。
    警察和救护车几乎是同时到场的，当其他警察到来时，阿里才松口气，匆匆跳下来寻找李虎和包思雨。
    “呼，太好了！我真怕这么乱，你俩走丢了。”阿里看到李虎和包思雨站在角落里，禁不住长长的松了口气。
    “没事，全世界走丢我们也丢不了。”李虎苦笑着，他们身边的十个人里，起码有七个是保护包思雨的保镖。
    阿里听不懂华夏语言的幽默，实际上他眉头紧皱，心思正栓挂在另一件事上。
    “我们今晚不能玩了，你们先回我家吧。”阿里说，“这里出了很严重的事件，有人越界了。”
    “那个女孩，她是不是生病了？”李虎问。
    阿里沉默了一下，他本该保密，不过在李虎跟前，他总觉得自己可以无话不谈。
    “不，我想她被下蛊了。”阿里道，“该死的，一定是那个家伙！”
    李虎看到救护员把女孩抬走，觉得这里的确也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他和包思雨继续在这里，不过是给阿里分心罢了。
    “那好，我们先回。”李虎点头。
    他们回到阿里家，已经是后半夜。包思雨兴奋地睡不着，不停的刷油管，看今晚的事有没有被人放上去。
    一会儿喊李虎：“你看啊，三十万点击了。”
    “不得了，我的视频也有几十万点击耶。”
    她到底是个孩子，遇到点新奇的事就只顾着看热闹。
    这会儿李虎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他试着给叶霓裳发了一条讯息。
    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他本没指望叶霓裳现在会看到。她能在天亮之后，给自己一个回复已经不错了。
    滴滴滴！
    手机发出蜂鸣，李虎抓起手机看，叶霓裳居然回信了。
    他很激动，同时也很担忧。四点，她应该在睡觉才对。
    叶霓裳：“你怎么没睡呢？”
    李虎：“睡不着，今晚和朋友去泡吧，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叶霓裳：“哦？你遇到美女啦？我可警告你，不许做对不起我的事。”
    李虎：“嘿！不会的，这里的人长得都像巧克力，你知道我最怕苦了。”
    聊着聊着，时间就悄悄溜走。忽然叶霓裳不再回复消息，李虎看看表，已经是早晨七点半。
    “她起床洗漱了吧？情绪好转，会不会已经开始上班了？”李虎放下手机，心里暗道。
    叶霓裳康复，不管是因为什么，李虎都很开心。他稍稍松口气，正打算眯一会。
    滴滴滴！
    急促的信息铃声再一次传来，他抓过手机看，是叶霓裳。
    满屏都是惊叹号，漆黑的惊叹号！
    李虎吓一跳，赶紧问：“霓裳，你怎么了？”
    对方并未回答，只有惊叹号，手机一直滴滴滴地响着。
    李虎惊慌失措，也只有叶霓裳出问题的时候，他才会有这种天塌地陷般的绝望感。
    他马上拨打叶霓裳的电话，可是电话始终战线。他感觉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担心得心都沉入冰谷。
    拨电话的间隙，终于有个电话打进来。他一看，是叶霓裳家的座机，赶紧接了，迫不及待地说：“霓裳，到底咋啦你别吓我！”
    “虎子，我是你阿姨。”电话那头是叶妈妈的声音。
    她对李虎的成见都因为李虎的不断努力，以及她所见到的成绩而逐渐消散。
    现在她已经和丈夫一样，都接受了李虎的存在，准备好了他成为自己的半个儿子。
    眼下她那略带颤抖的嗓音，足以说明一切。
    “阿姨，您别急，慢慢说。”李虎很意外，同时也更担心了。
    “虎子，我觉得霓裳不是生病，她是不是中邪了？她现在……”
    叶妈妈哭着跟李虎说了一些叶霓裳的举动，比如会突然躲在角落里，怪异的笑。
    有时候，她还会发出像是青蛙一样的叫声，并且不愿意跟人亲近。
    “她总是这样吗？”李虎问。
    “之前会，后来我们带她去看了那种‘大夫’，病情明显改善很多。”叶妈妈道，“可是最近这几天，似乎又开始复发了。”
    李虎忧心如焚，可是在叶家人面前，他必须保持一份镇定。
    他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去，可是就算他日夜看守在霓裳身边，却无法替她解除痛苦，那又有什么用？
    “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她的病。你们一定不能着急，不然她心里会更自责更难受。”
    李虎深呼吸，装作镇定的样子，安抚了叶妈妈。
    挂了电话，恰好阿里下班回到家中。他看到李虎握着手机出神的样子，忍不住上前好奇地问：“李，你怎么了？”
    李虎默默摇头，这种事怎么好跟朋友提起？不过他倒是可以侧面打听，看看昨晚舞台上的女孩到底怎样了，是不是真的被下蛊。
    阿里很疲倦，不断地舒展筋骨，却非常有耐心，对李虎的问题是有问必答。
    “她的确是被下蛊啦，被一直狂追猛打，却无法得到她的一个富二代。”
    “那个富二代找了亚洲三大巫师之一，苏门答腊岛的家伙。”阿里道，“其实这件事早就不是新闻了。”
    原来那个富二代仰慕女歌手，数次都想出重金索欢。奈何女孩看起来放浪，实际上是个很保守的女孩。她几次拒绝了该富二代的追求，却因此遭了毒手。
    “这世道可不就是这样么？”阿里最后叹口气，“我们抓了那个家伙，他却矢口否认。最后他家反过来威胁女孩，让她改口供。”
    阿里摇摇头，钻进卫生间冲凉去了。
    富二代？李虎心里忍不住感觉不平起来，他有几分同情那个女孩。同时也决定，去问问看，事情到底是怎样的。
    吃过早饭，李虎和包思雨说了一声，打算独自行动。可是包思雨如此好奇，正对他产生无比浓郁的兴趣，哪肯落单呢？
    “不行，我要去！”包思雨断然道，任性的就像个八九岁的小女孩。
    李虎很无奈：“你不能去，或许会有危险。”
    “那我不管！”包思雨倔强的说。“我真好也想去看热闹呢。”
    深层次的原因是啥？她只不过是不放心李虎罢了，自己好歹有胖陀他们跟着，万一出事还能帮一下手。可要是李虎单独行动……想到可能发生的种种，包思雨更加笃定要跟着李虎。
    无奈李虎只好带着她一道，前往医院探望那个不走运的女孩。
    女孩居然住在精神病区域的加护病房内，李虎见到她的时候，她正穿着束身衣。双手被绑在袖子里，嘴巴上都塞着软布。
    但就算如此，她依旧像个疯子一样，不停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嘴里发出呜呜的自言自语。
    李虎要求探望她，却被一个护士一口回绝：“探望？对不起，您必须首先争取她家人的同意。”
    “好吧，请问她家人在哪？怎么联系？”包思雨问。
    这个护士很高傲，用蹩脚的英语搪塞李虎，却被包思雨一口流利土话吓到。
    包思雨出身名门，身上自然带有一种贵气。这种贵气在她平和的时候，被掩盖了，而一旦发怒，就完全显出。
    护士紧张地说话都开始结巴了，她阅人无数，自然知道自己肯定惹不起包思雨这样的女孩。
    她左右张望了一眼，低声道：“事实上，她只有一个弟弟。可是她弟弟在读书，并且只有九岁。您要真的想去探望她，必须争取纳尼克的同意。”
    “纳尼克？”李虎和包思雨都倒吸一口冷气。
    纳尼克，这不是那个黑道老大么？他不是被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