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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这次,你一个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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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蒙生的第一反应是:“这怎么可能?”
    管家嘴里的“小彭”,段蒙生当然知道指的是谁。
    管家竟然说,他亲眼看到彭卫国跟自己的财政部长吴友兴在一起!
    为了除掉这个“害”死自己儿子的中国警方卧底,段蒙生策划过绑架彭卫国的恋人,打算把那个小美女弄到缅北做他的“十四姨太”,策划过让彭卫国率领的边防侦察队与地方公安禁毒部门“火拼”,他还让人把一触即爆的手雷混在藏有毒品的鳝鱼水箱里,企图炸死彭卫国,而且毒品还是假的……最终,段蒙生成功地制造了“717”袭击中国禁毒警察事件,打死、炸死了彭卫国的三名同事,彭卫国也被炸成重伤,整整抢救了两个月,最后还是死了。
    2016年9月,彭卫国伤重不治,死在医院里的消息,传到段蒙生的耳朵里,令他欣喜若狂,禁不住连说三遍“老天有眼”。然而,就在当时,段蒙生已经对彭卫国死亡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他不惜重金,聘请了东南亚最有名的,所谓的“第三方情报公司”。“公司”派出最得力的密探,潜入昆明,打探彭卫国的死亡真像。“第三方情报公司”的密探不仅接触到9月16日上午,彭卫国因身体机能坏死,心跳猝停时参与抢救的一名护士,证实彭卫国的确是死了,而且打探到了负压救护车把彭卫国的遗体拉去了哪家殡仪馆。密探甚至接近到殡仪馆那天当班的工人,得到证实:9月16日中午,的确有一辆边防武警医院的负压车,送来一具男性遗体,火化了。送遗体来的人穿着武警制服,骨灰被那些武警收走,因为涉及警方,火葬场的人员也不敢多问……
    密探还接近到一些边防总队机关人员以及保山边防支队的相关人员,得到的情报是:彭卫国真的已经死了。本来,他应该作为烈士接受隆重的追悼。但是上级认为,彭卫国在“717”事件中隐情不报、指挥失误、酿成大错。如果彭卫国不死,他很可能被推上军事法庭。现在人既然已经死了,处分就算了,追悼也免了。
    情报公司得出的结论是:彭卫国不但真的已经死了,而且他的上级,把中国警察伤亡惨重的“717”事件,全都“甩锅”给了死去的彭卫国。
    对这样的调查结果,段蒙生是满意的。他很小的时候,就反复念诵那副著名的对联: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费了那么多心思,付出了那么大代价,这个名叫彭卫国的中国警察终于还是死在了自己手里,段蒙生慨然长叹,这也算是“苦心人天不负”吧!
    现在,居然,他的管家告诉他,就在木姐,就在吴友兴的身边,竟然看到了彭卫国这个大活人!
    管家从不参与段蒙生的军事和政务,管家不知道彭卫国是中国警方的卧底,管家也不知道彭卫国已经死了,否则,看到“死人”站在自己面前,管家恐怕比段蒙生更加难以置信。正因为管家不惊不躁,一向认人、记人很准的管家,看到的那个人,很可能真的是彭卫国!
    难道死去的彭卫国,他竟然有个孪生兄弟?
    段蒙生摇了摇头,立即否定了这样的猜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段蒙生立即抓起电话,接通了他的情报部长。很快,段蒙生就知道,他的财政部长吴友兴的确接待了一男一女两名客人,而且带着这两名客人在小镇附近“转了转”……
    段蒙生打断情报部长不着边际的报告,厉声发问:“你知道吴友兴接待的那个男人是谁吗?”
    情报部长在电话那头吃了一惊,小心翼翼地回答:“说是清迈来的大老板,想来进点货……”
    “放屁!”段蒙生一声厉喝:“孟管家见到那个人了。孟管家说他是小彭……”
    情报部长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小彭”是谁,嚅嗫着不敢回答。
    “彭卫国!以前跟在向北身边的那个‘小彭’!”段蒙生对着电话咆哮。
    “啊!”情报部长一下子反应过来,一声惊呼:“他……不是死了吗?”
    “别管他是死是活,出动所有的力量,赶紧找到这个人。就算他是吴友兴的座上宾,也必须马上抓,就说是我的命令……我这就给吴友兴打电话!抓住以后,马上带到我这儿来!”
    段蒙生狠狠地砸上电话。
    晚了,段蒙生的命令来得稍微晚了一些。
    从吴友兴的官邸到段氏庄园,需要40分钟车程。管家并不知道他刚刚认出的这个人对段蒙生来说有着什么样的重大意义,所以,回到庄园之后,管家从容不迫地喝了几口茶,抽了一支烟,这才上楼向段蒙生禀报,这又花了差不多20分钟,尽管段蒙生在5分钟之后就向情报部长下达了“抓捕令”,此时,我和“蝈蝈”已经走在中国瑞丽的大街上了。
    缅甸木姐与中国瑞丽,一江之隔,一箭之遥。
    当时,“蝈蝈”猛然意识到:段蒙生的管家已经认出了自己!管家转身上车,他立即附耳对吴友兴说了一句话。
    “蝈蝈”说的是:“谢谢你吴部长,饭就不吃了,我得马上走。”
    吴友兴一脸莫名其妙。
    “蝈蝈”接着小声说:“我以前去过段家庄园,刚才那个人,他认识我。不瞒你说,我以前跟段大公子一起做过事。”
    吴友兴禁不住反问:“段向北?”
    “蝈蝈”没有回答也没有解释,他继续说:“给我换辆车,我现在就走;要么,就像你说过的,直接把我交给段主席。”
    吴友兴的眼珠子又是骨碌碌一阵乱转,他只用了不到半分钟就做出了决定。不得不说吴友兴是个好演员,他“哈哈”一笑,像是“蝈蝈”刚刚跟他说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他搂住“蝈蝈”的肩膀,显得异常亲热。他附耳对“蝈蝈”说道:“你们跟我进去,从后门走,车停在后门外,钥匙在车上,油加满。”
    “蝈蝈”同样“哈哈”大笑,像是吴友兴悄悄告诉了他另一件有趣的事情。
    对这一切,我一无所知,我只是约略感到奇怪,“蝈蝈”和吴友兴,啥时候变得这么亲密?简直就像一对多年的老基友。
    我们在吴友兴官邸的豪华餐厅里落坐,等待上酒上菜,“蝈蝈”不经意地对我使了个眼色,说:“我去一下洗手间。”我忙说:“我也去一下……”这样说的时候,我没忘记朝吴友兴抛了个媚眼:“补个妆。”
    离开餐厅,“蝈蝈”牵着我的手,急步走过长廊,穿过后花园,走出后门,那里果然已经停着一辆最普通不过的轿车……10分钟后,我们出现在中缅国门缅方一侧。“蝈蝈”告诉我:车,扔路边别管了,枪和弹药统统留在车上。我们手持没有任何瑕疵的中国边民通行证,正常办理入境手续,不超过5分钟,我们已经站在飘扬着五星红旗的国门广场上。
    “蝈蝈”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牵着我缓缓前行,这才来得及向我细述刚才的险境。
    不开我们的车,而是向吴友兴另外要一辆车,这个我能够理解:我们的大排量白色越野车很显眼,我的车停在官邸前,能够给人造成我们仍在官邸之内的假象;
    “蝈蝈”能够轻车熟路地找到吴友兴官邸的后门,我也能够理解:他曾在缅北长期卧底,财政部长官邸这种重要建筑的地图,他不知道看过多少遍。
    我不能理解的是,“蝈蝈”为什么就能够确定,吴友兴一定会放我们走,而且主动配合我们?
    “我跟他说的那句话,信息量太大了……”一边走,“蝈蝈”一边缓缓向我解释:
    “段向北落网伏法,‘特区’军政首脑都知道,是因为他身边有一个潜伏很深的中国卧底。我在那边工作时,段向北从来不带我们这些‘马仔’去见特区的头面人物,事实上,他自己也很少跟那些人打交道,他说那些人都是土包子。这也正是我敢肯定,吴友兴绝对不认识我的原因。但是当我说出‘我以前跟段大公子一起做过事’,而且提出马上要走的时候,他一定会猜,既然段蒙生的管家认出了我,很可能,我就是段向北身边的那个中国卧底……”
    “啊!”我低低地发出一声惊呼:“他既然猜到了你是那个卧底,一定会把你交给段蒙生啊!”
    “蝈蝈”轻轻摇头:“我猜他绝对不会。首先是因为他绝对不敢。如果我落到段蒙生手里,段蒙生一定会杀了我。但是,在杀我之前,他会不会跟我好好谈谈?我想一定会的。吴友兴和黄某人之间的小秘密,吴友兴试图‘谋反’的小伎俩,包括他亲自带我们去看了段的毒品工厂,这些事情,我会不会告诉段蒙生?我当然会。吴友兴肯定会否认,甚至段蒙生根本不会去问他,但是……只要我对段蒙生说出对吴友兴的这些小秘密,对吴友兴来说,那就是一颗定时 炸弹。段蒙生,当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点点头,禁不住“卟哧”一笑,因为我想起头一天夜里,“蝈蝈”问我:“你从哪儿弄到的沙 林毒气?”
    我笑得比蜜还甜:“啊哈,没想到连你这个老江湖也被我骗了。哪来的沙 林毒气,那就是一瓶香水。”
    “蝈蝈”不解:“那个小瓶子,好像真是分层的……”
    我打断他:“你们这些男人懂什么香水?很多香水瓶子都是分层的,下层或者外层,装的是水或者其它染料,为的是让瓶子好看一些,让香水看起来更多一些……好香水很贵的。”
    那时候,“蝈蝈”已经一脸凝重地,说过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不要笑……”“蝈蝈”轻轻搂住我的肩膀:“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吴友兴一定是要发动政变的,他需要我的帮助。你想,他是愿意让一个帮手逃脱,还是愿意把一颗定时 炸弹交到段蒙生手里?还有啊……如果说,在我说出那句话之前,他认为我只是黄某人的信使,认为我们只是一对身手不错的杀手,现在他知道了……”
    “蝈蝈”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我已经明白:如果我们真的有中国警方背景,那么,我们带着黄某人的“善意”而来,力促他发动政变,推翻段蒙生而代之,会不会也是中国警方的意思?
    当然,这层意思,只能意会,不可言传,而且“蝈蝈”的上级也从未向他下达过这样的指令。顶多,只能算是“蝈蝈”自行“领会上级意图”,这几个字,我们在保山时,经常挂在“蝈蝈”嘴上。
    更何况,我亲爱的“蝈蝈”,还有我,“粒粒皆辛苦”的“粒粒”,我们在中国警方的档案里没有任何纪录,我们完全是以子虚乌有的身份在战斗。
    我们在瑞丽休整了一天,第二天晚上,“蝈蝈”欲言又止,我反复催问,他才说:
    “粒粒,我们得分开行动了。”
    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他接着说:“明天,我从腾冲口岸出境,去甘拜迪见黄主席,你……”他停住。
    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你……还从瑞丽出境,去段蒙生的地盘……这次……你一个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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