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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仕轩放好了餐布,示意服务员可以退下,唯有小提琴手还在一旁卖力的演奏这个西餐厅是有服务费和小费的,演奏的好, 自然少了小费, 像楚仕轩这种有头有脸又有钱的人,自然给的少不了。
怎么不吃?
她刀叉未动, 只是有些仇视的瞪着眼前的牛排,让楚仕轩一阵好笑。
简单叹了口气,拿起了刀叉,却还在反胃,只能慢慢的切着。
楚仕轩酝酿着该如何先开口, 他一向不擅长此事,想了想,试探性的道,我父母,去旅游了,他们应该过几天就会回来。
睨了眼低着头的简单,她还是安静的切着牛排。
他有些不自在,她的沉默让他无所适从,清了清嗓子,又补一句,等他们回来,再坐下来一起吃个饭吧,估计他们还得回美国。
简单仍然不出声,她不明白他究竟想说什么,莫名其妙的晚餐,莫名其妙的说辞,让她也跟着莫名其妙起来。
他细细咀嚼着一块鲜嫩的牛肉,齿颊间全是她沉冷的气息,看着桌面两边摆放的烛台,漆金的台子,雕刻着龙凤呈祥,那样殷殷的烛光,橙黄色的火苗不安分的左右摆动,似乎想脱烛而出,点燃着死气沉沉的氛围。
他放弃了,决定采用方则宇教他的说辞,但酝酿了许久,还是无法说出口,只能先点晴一笔,我最近,呃,应酬比较多,总免不了喝点酒,有时候喝多了,可能会语无伦次。
方则宇的原话是这样说的,实在不行,你就告诉她,上次提分手时,你喝多了,属于酒后乱智,胡说八道。
结果到了楚仕轩这,就演变成了这个样子。
简单送了一小块牛排到口中,心不在焉的嚼着,不是在想着他的话,看着他,又让她想起了张亚惠,和那双哀痛带泪的眸子。
你怎么不讲话?他无语地笑问,她今天的确有些奇怪。
简单终于抬起了头,定定的望着他,轻微的指责和不屑,让楚仕轩心中一惊,竟失去了原有的兴致。
老余的事情,你最后没有同意雅通的私下和解?她突然冒出了一句,让楚仕轩怔愣住。
他知道她有话要问,但一定不是好事,于是放下了刀叉,端起红酒,轻啄的一口,笑得有些冷了下来,为什么问这个?
她抿了抿唇,手指紧抓住刀叉,明明紧张,却冷凛着抬着头,咬了咬唇道,李佑在看守所自杀了,这件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楚仕轩蓦地瞪向她,目光中有惊讶、不解、还有并不清晰的质疑。他眯起了眼睛,冷着嗓子问道,你想说什么?
你不同意雅通的庭外和解,想通过法律途径解决,无非是想让雅通名誉扫地,可是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雅通会善霸甘休吗?它只会把一切的罪名都无限扩大的加在李佑的头上,要求他对公司的名誉损失进行赔偿。他手中的酒杯一直在不停地摇晃,猩红的酒色在烛光的衬托下如燃烧的鲜血,让人热血沸腾。
楚仕轩低眸看了眼被他用心掩藏在脚下的一束鲜花,是用来庆祝他告白成功,然后俩个人可以开始一段全新的记忆,但其实话到这个份上,他明白已经用不到了。
他很平静,她已经不是以前的洛佳,只会吵闹,她现在的冷静和偶尔散发出来的成熟事故,也会让他感到恐惧,但偏偏就是这种可恶的恐惧,居然会让他莫名的痴迷。
他摊了摊手,还是优雅的笑笑,我这样做有错吗?难道你觉得我应该同意庭下和解?
简单无助的摇摇头,唇边略过一抹嘲弄,却比刚才更加镇定的望向他,轻抖着声音,雅通的股票一直在下跌,却一直有人在暗中收购。
他皱了皱眉,寒凛的目光却一闪即失,取而代之的是不温不火的恼怒,商场上的事情,我没有必要跟你解释吧?
她却像个毫不畏惧的小猫,晶亮的眼中,散发着琥珀一样的精光,如果你没有想置雅通于死地,雅通也不会想要置李佑于死地,说到底,你们比刽子手还可怕。
lsquo;通rsquo;地一声,又响又沉,高脚杯中的红酒一阵巨烈晃动,溅出了少许到深色的琉璃台面上,污浊着一片褐色。
他的唇线抿成了紧砌的砖头,又硬又冷,她缩回了目光,却还是矢志不渝的说着,我去了李佑的家里,他的妻子还要承胆赔偿金,又要供儿子读大学,所以她准备卖掉房子。
你讲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说我无利不商,说我残忍冷血,对吗?看着她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明明紧张,却像个帼国英雄般毫不畏惧,这一刻他竟然怒极反笑,
你父亲在商场多年,他的手腕只会比我更狠。他冷笑着看她。
她动作一顿,满眼苦笑,他是嘲笑她大惊小怪,还是告诉她,她与他是一阕之和,何必自相厮咬?
突然觉得自己不想再说下去了,就知道她在鸡同鸭讲,站在山顶的人与山腰上的人,和山脚下的人,看到的风景永远是不同的,他们最终是两种人。
其实,她真的不想讲出来,但这样高雅奢华的餐厅和眼前这个温柔儒雅的男子,营造的这个柔情蜜意的氛围,竟让她想将心事合盘托出,正如她没有觉得他有错一样,只是希望他能坦然这一切,而不是现在这种冷嘲热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