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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卖胡饼的店铺,最多的就是酒肆,桅杆高挑着斗大的“酒”字的不是酒坊就是酒铺。
“小东家,来一碗肉酱面,一块酥胡饼,十个白胡饼,吃完带走!”第一位客人是背包骑马赶路之人。
“好嘞!您先坐,汤马上给您做。”冰兰在外面招呼着,里面做面的大姐夫耿五更马上擀面下面,烧火的大姐加一把柴,让火更旺。
老娘江氏去后院捡刚出炉的胡饼,后院丁家的几个女孩都守着一个个炉灶添柴烧火打杂,丁三贵带着儿子丁五六做饼烤饼。丁家没有一个闲人,要说最闲的也就是看着孙女烧火的老太太曹氏。
烤饼的炉火什么时候大,什么时候小,老太太闭着眼都知道,她闻着味就知道哪炉的胡饼快好了!
丁家的烤炉有六个,他们要从天刚擦亮就开始烤,这样的活计一直持续到中午过晌。一天烤出来的胡饼摆在外面一直卖到晚上。面倒是只有两个高峰,上午朝食时间,和下午晚饭时间。这里没有午饭,一天两顿,中间饿了吃点点心或饼。
点心是富贵人家的享用,百姓有条件的吃口胡饼,没条件的饿着。这也是胡饼为什么受到欢迎的原因,一块碗口大的白胡饼两文,酥胡饼三文。一块胡饼三四口人分着就够吃了,吃不饱是另一回事。
五更姐夫将面端出来,一碗酱肉面五文,加上一块胡饼,客人动作飞快地吃着。估计是饿着出来的,面被对方吃的稀溜溜作响,没几下,半碗面下去了,一块胡饼也进去一半。
“面条劲道!酱肉香!好吃!”男子吃得过瘾,好像很满意,咬上一口酥胡饼:“饼酥咸香!”
那人自言自语夸奖,又开始迅速解决自己碗里的面条。
此时太阳刚刚从天际冒出来,丁家开铺子算是早的,那些酒坊酒铺都还大门紧闭。一条铺子只有几家开着做生意。
客人一走,冰兰收了碗筷,将收的钱放进箱子,屋里煮面的灶压下火。每天起早的人毕竟不多,丁家本着尽量不放过一个客人的原则经营着小店。丁家人都很勤劳,冰兰坐在店外左右扫视官道上渐渐多起来的人,生活如果一直这样也不错,她就做男人又如何?眼下一家人对她都那么疼爱,尤其娘和几个姐姐,为他们付出一些也是值得的。
古代,女子地位再高依然是弱势群体,嫁不好倒不如不嫁。
卖肉的张屠户背着一扇猪出来,肩头一用力,猪肉准确地落在案板上。“七全,拿肉了!”
“知道了张叔!”冰兰答应着拿钱去买今明两天需要的肉和骨头。
“张叔,今天的猪肉好肥!够三指膘了!还是一块五花肉,一根棒骨”
“今天的肉你就吃去吧!包你好吃,是村上老纪家养的,那是吃着酒糟长大的,肉里都带着酒香咧!”
老纪家是村上酿酒的人家,家里酿酒剩下的酒糟便养猪,猪长得膘肥体壮的。冰兰看着五花三层的肉就想到了红亮香酥的红烧肉,咽咽口水,算了,知足吧,自己每天还能吃到一点肉星,姐姐们谁能吃到?不是她不想给她们,是爷爷奶奶当家她没办法。
肉拿回来交给江氏,江氏会用这些肉一部分切丁与自己做的大酱炒制出肉酱浇头,一部分煮出白肉做白肉胡饼。棒骨煮出一锅骨汤做烫头。猪肉四十文一斤,真是太贵了!想想羊肉一百文一斤,还是猪肉便宜!
食客陆续上来几位,丁家人趁客人没上前将上午饭解决了。饭很简单,小米粥高粱饼。冰兰作为特殊人会得到丁家男人的待遇,吃一块胡饼,白胡饼。丁老头高兴的时候可能会给一块酥胡饼。
作为雇工的大姐夫五更却是没这待遇。五更原来是丁家请来的帮工,后来就做了丁家的女婿。五更家里条件不好,一家子就指望着土地养活,后来到丁家帮工家里才有了零用钱。
丁香大姐和姐夫在丁家拿工钱的,这也是婆家唯一的收入。
等太阳一高,买胡饼的人多起来,“小弟弟,两个白胡饼”
“四文”
“今天的白肉胡饼出来了吗?”
“马上就好,张婶您先忙,好了我给您送去”
“包十个酥胡饼!”
冰兰飞快地打包收钱,丁五六(她爹)端了一簸箕刚出炉的胡饼过来,看儿子动作麻利,上下其手,在背后点点头,随后叹口气。孩子倒是好孩子,可惜——
江氏将煮好的白肉切好调味,端出来。丁五六想到江氏肚皮一直没有起色便哼了一声,江氏手一抖,差点将肉掉地上。
冰兰接过江氏手里的盆,翻眼看丁五六,她的脸色绝对是不好看的。丁五六遇到这样的冰冷的眼神心一颤,下意识将脾气收起来,随后一想这丫头是自己闺女,怎么能这样看自己爹!眼神又阴沉狠起来。
冰兰将肉盆用力放桌上:“爹,快去端胡饼,客人等了”
丁五六收回眼神,没让闺女屈服,他恼火。江氏低头他算出口气。看到上门买胡饼的人,买卖重要,丁五六这才拿着簸箕走了,走的时候还是哼了一声。
白肉胡饼与肉夹馍很相似,江氏将拌好的白肉夹进切好的胡饼坯子里,用油纸一包就是一个。一个胡饼里薄薄的三片白肉,六文钱一个。冰兰尝过一片腌好的白肉,里面有盐葱姜末和胡椒粉的味道。味道不能说不好,在这个时代人们也许就喜欢这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