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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韫并不在意这些,对她来说,能找到自己的价值所在,为边关百姓做一些有用的事,远比手握权柄执掌边军更重要。
后来,萧俨逐鹿二十余载,终于黄袍加身,得登大宝。登基那日萧韫回京祝贺,却被萧俨就此扣了下来,夺了她的兵权,要她留在京城好好儿做她的长公主。
她这些年战功加身,便是进爵封侯也使得,萧俨却以她女子之身为由,封她做劳什子长公主。
新朝建立后,整个中原从皇帝到大臣,都自觉已经高枕无忧了,没了外敌,便天天想法子内斗。萧俨自个儿是臣子谋反上位,便担心别人和他一样,让他江山不稳,便开始着手削弱世家,收回兵权,重文轻武。
朝廷养的军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派系内斗,饷银供应不足,朝廷又不重视,渐渐地,武官逐渐被边缘化,军队整体实力下降,曾经驰骋沙场的将军,如今却被文官酸儒指着鼻子骂“粗蛮武夫”。
于是原本稳定了的柔然又卷土重来,一连夺了边关六城。萧韫进宫自请出战,她爹却当着她的面写了一封议和书。
萧俨斥责她穷兵黩武,不把天下百姓放在心里,天下才刚安稳下来又要让百姓陷入战火之中。
萧韫冷笑,说父皇您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无非是想和稀泥,只愿意维持京城的繁荣,却不顾边城百姓的死活罢了。
萧俨脸色铁青。
萧韫摔袖出了宫城,萧俨也很快就让她明白了何为天子一怒。两月后,中原和柔然议和,除了金银珠宝和牛羊美人,还附赠了一个和亲公主萧韫。
萧俨一张圣旨,就把萧韫送去了柔然,那个杀害了中原无数百姓、最令萧韫痛恨的民族。
故国此去三千里。萧韫这一生,自此再也不曾回到中原。
到她死的时候,中原皇朝的版图已一再缩水,柔然和西边的匈奴占领了一大片本属于中原的领地,边境百姓十不存三,偏偏武官依然被压制着,皇子大臣为了一个储位争得厉害。
她那时已经没有心力去管那些事情了。她只是觉得遗憾,遗憾边城那千里之地不知何时才能重回中原,遗憾这辈子活没有好好活,死后魂魄还要在异族游荡,回不了故乡,回不到晏辞身边。
晏辞在地底孤零零地等了她二十多年,她却连和他同衾共穴也做不到。
二十年啊……
她想他了。
但好在,她终于可以去见他了。
*
萧韫这一生很长,可唐沅接收完她全部记忆,也不过花了半柱香时间。
这是她接收的记忆里最复杂也最细致的一次。萧韫一生的爱恨情仇都在里面,尤其是她死前的苍凉和绝望,浓烈到甚至影响了唐沅的心绪。
唐沅睁眼静静地看着头顶的垂花帐,只觉得那上面贴的红双喜刺眼得厉害。
今天是萧韫和傅止行的大婚之日,离晏辞去世尚不足半年。
1088跟着唐沅看完萧韫的记忆,忍不住汪地一声哭出来。
【宿主。】1088一边抽噎着一边跟唐沅说话,【你一定要弄死萧俨那个老坏胚子,给萧韫报仇!】
唐沅摸摸它的虚拟体没有说话,被火光映亮的黑眸沉沉如深渊。
【现在我们要干什么?】1088气鼓鼓地握着拳头,眼神里满是杀气,要是萧俨此刻站在它面前,它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给他一拳。
唐沅弯了弯唇角:“不干嘛,我们睡觉。”
【???】1088乍一得到这个答案,刚才还发热的运行系统此刻有些发懵。
“窦德瑞的大军离安州不到百里,急行军的话,最多三四个时辰就能兵临城下。现下萧俨不在安州,城里地位最高的就是萧屿。可那个废物,”唐沅嗤笑一声,“能成什么事儿?”
“等着吧,林芷会找上门来的。”
那个女人,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又哪里想得到她还有萧韫这个女儿?
唐沅猜得没错,第二天早上,不到卯时,就有消息传来说窦军已在城外不到十里的地方扎营。安州城不算大,之所以重要不过是因为占了个交通枢纽的关键位置。二十万窦军自四方而来,几乎将这小小安州围了个水泄不通。
安州城里笼统不到十万兵力,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了窦德瑞的大军。可窦德瑞却并不着急进攻,到了城外后也没叫战,只隔几个时辰便操练一番军士,二十万大军在城外震得黄沙漫天,大地作响,仿佛地龙翻身似的,城里军民的恐慌情绪一下被引燃,无数百姓涌到城主府门口,求萧家人给他们一个保障,让他们安心。
林芷一个深宅妇人,每天想的都是怎么和萧俨的妾室争宠斗法,哪里会懂怎么抵抗大军?萧屿就更别说了,实打实的绣花枕头一个,性子软弱又毫无担当,指望他还不如指望门口那条大黄狗,窦军破城后,没准大黄狗还能给窦德瑞咬下一块肉来。
安州的驻城将军孟泰初见此十分失望,见主公唯一的嫡子竟是这副软弱模样,遇事只知道慌乱地去看母亲,难以想象若是日后他继承了萧家,又该把这祖宗基业霍霍成何等模样?
林芷察觉到孟泰初的沉默,不由有些不满:“孟将军,你这么逼屿儿是什么意思?你身为将军,却要屿儿一个孩子来替你想退敌之策,那萧家养这些兵士又有何用?”
孟泰初苦笑一声。孩子?今年十七岁了,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