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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是……愚蠢至极。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他梦想的至高尊位和荣华富贵,都在此刻和他的生命一起化作了泡影,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怎么会有狼?这战场上怎么会有狼?!”
哈赤在身边人的保护下忙不择路地退到后方。就这么片刻时间,那野狼已经又咬断了几个士兵的脖子。
那狼竟像是认准了他似的,将咬死的尸体丢到一旁,不管不顾地又要朝他冲来。
哈赤又扯了几个士兵到自己面前,崩溃地大吼:“杀了它,快给本王杀了它!本王给他加官进爵,赏赐黄金牛羊!快啊,上啊!!”
士兵们战战兢兢地上前,一圈又一圈地把那野狼围住。
熟料,这野狼却凶狠无比,哪怕是见到这么多人拿刀对着它也丝毫不惧,爪子在地上磨了磨,身形快如闪电,转瞬间又是几条人命归西。
这茫茫一大片北境草原上,若硬要选个草原之主,那必然是野狼无疑。
北境的野狼生得高大威猛,一个个凶悍无匹,又从来都是成群结队行动,一个狼群联合出动,草原上几乎没什么是它们的对手。
在柔然传说里,他们自称是狼的后代。但可笑的是,他们的“祖先”却从来没给过他们面子,遇上了都是咬死了事,从来没想过对这群儿孙网开一面。
在草原上生活这么些年,柔然人也算摸清了野狼群的习性。他们会特地避开狼群经常活动的区域,一般而言,这些野狼也是生活在草原深处,轻易不会吃人。
可今天,怎么、怎么……
柔然士兵们无法解释这一怪象,而显然,眼下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情况变得比之前更糟。这匹狼只是个先锋,不一会儿,又有其他野狼来为它助阵。柔然士兵连对付一匹狼都费劲,何况这么一群?
不一会儿,哈赤周围已经是死伤一片。
不止是哈赤所在的这个位置。这群突然冒出的野狼数量超乎想象的多,从四面八方扑过来,在军队内部大肆撕咬,没人是它们的对手。
柔然视狼为祖先,年年供奉狼神,对狼本就有天然的敬重和畏惧。眼下被这么大一群狼突袭,竟连基本的作战方式都丢了,一点儿斗志都升不起来,好些竟丢下武器,慌不择路地四散溃逃。
“撤,快撤!”
眼见这一幕,哈赤连还在和中原人交战都顾不上了,大吼出声,只希望能尽快从这儿离开,离这群邪门的狼群远远的。
他吼完这声,便扯着手里的缰绳,急匆匆地就往后逃。孰料,他没跑两步,斜前方就奔过来一个黑灰色的身影。
他暗叫不好,侧头一偏,险险避开,那黑灰色的身影就掠过他,稳稳地落在了他后方。
哈赤打马立住,回头一看,却见一名黑甲银枪的女子迎着阳光立在不远处,一双黑眸直直地朝他望过来,内里有得见猎物的满意和愉悦。
而她身下骑着的,竟是一匹毛皮油亮的灰狼。
哈赤一下子瞪大了眼,惊叫出声:“萧韫,你是萧韫!”
对这个杀了他十数万柔然将士的中原女人,哈赤自然是知道的。去年在战场上幸存下来的士兵提到这个人都是一脸恐惧,言语间几乎将她描述成了地狱修罗。
这一年来,他对这个叫萧韫的女人可谓恨之入骨,日日都想食其肉寝其皮。可他却知道这女人不简单,万万不可小觑。
他不是图巴那蠢货,会因为对方是女人而轻敌。因此,他这次围攻凤安,是早打听到了萧韫不在城中。
他以为这是天赐良机,可万万没想到,这场仗才刚开始,他就在战场上遇到了萧韫。
她还……还带着一群野狼。
这狼群竟是萧韫带来的!她竟然能驱使野狼!
亲眼见到这样的场面,哈赤觉得不可置信极了。可显然,眼前的女人并没有给他怀疑人生的机会。
唐沅扯过挂在脖子上的骨哨吹了一声,四方就又涌出来几只野狼,十分有默契地将哈赤牢牢围在中间,数双绿幽幽的眼睛齐齐盯着他,眼里锐利的杀意刺得他毛骨悚然。
他狠狠一夹马肚,想跃过狼群往外逃。孰料,他座下的战马竟仰头嘶鸣一声,身子剧烈地左右摆动,半点不听他的使唤。
他死死抓住缰绳试图重新控制这匹马,这马却彻底陷入癫狂状态,又是跳又是摆,不顾他打在自己身上那些疼痛,硬是把他甩了下去,然后迈开四蹄,寻了个间隙,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它抛弃了哈赤这个主人。
动物往往比人更敏感。在绝对的困境下,这匹早被哈赤驯服的战马,竟突破了被驯化的奴性,回归本能,独自跑路去了。
哈赤重重地摔在地上,啃了一嘴的黄沙,他却顾不得狼狈,一个挺身站起来,抽出大刀就想做殊死搏斗。
可还没等他站稳,长|枪就从对面刺过来,径直挑飞了他手里的大刀。随后一个黑灰色的身影将他一把扑倒在地,四爪狠狠踩过他的胸口,又以此为助力,跳到了一旁。
他被踩得心口剧痛,哇地一下吐出一大口鲜血,浑身上下再没了反抗的气力。
一道黑色的阴影笼罩在他身上。
哈赤艰难地睁开眼睛往上看去,却见那个女人骑在狼背上,逆着西下的阳光,面容笼罩在一片暮色里,微勾了唇角饶有兴致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