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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秋籁?”对方一脸莫名,“我说的是戚九小姐,戚笑敢啊!”
一听戚笑敢的名字,戚行砚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一旁的苏菀重重地哼了一声:“快别提那个不孝女了,父母亲情都不顾,我啊,只当没生过这个女儿!我……”
“夫人!”戚行砚低声斥了一句,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就算再怎么对戚笑敢有意见,他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如今妻子当着外人的面就说这些,让别人怎么想他这个做父亲的?
苏菀悻悻地闭了嘴,他这才重新对那人笑道:“子女都是债啊,就算他们不懂事,咱们做父母的还能真的怨他们不成?贤弟也是养过孩子的,这其中辛酸,难以对外人道啊。”
“呃,是啊,是啊。”那人勉强笑着附和他的话,心里却叫苦不迭。
他这大老远地巴巴地赶来给戚老爷子贺寿,却因为身份不够没挤得进那些大佬的圈子。原以为能跟九小姐的父母攀上一两分交情也不错,谁知看这样子,九小姐跟父母的关系竟不好吗?
摸爬打滚多年,他怎么会看不懂那戚夫人刚才的表情?这语气神态,分明是和九小姐隔阂颇深,还是难以化解的那种。
那他岂不是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一想到自个儿兜这么老大的圈子、花了这么多功夫都是白费了,他的脸色就怎么也好不起来。眼瞧着这戚行砚还兴致勃勃地要跟他谈论什么姚黄魏紫,他心里就止不住一阵厌烦,随意敷衍了两句,找了个借口就溜了。
走到开办宴席的前院,正好遇上几个相识的友人,对方忙拉着他打听这九小姐的父母都喜欢些什么,他又想起自己此番竹篮打水一场空,心头火止不住地往外冒,出言讽刺道:“快别提了,那戚家四爷就是个眼瞎的,放着自家这么大座金山不好好供着,还自以为有本事,多了不得呢!”
友人忙追问:“怎么说?”
他便如此这般把今天的经历这么一说,邻桌又有个宜城本地人听到了,兴致勃勃地加入他们的话题,把那戚家幺房如何强逼着九小姐嫁到韦家,韦家又如何辜负九小姐,一番恩怨纠葛波折起伏,精彩得跟话本子似的,听得周围人连连叹声:“坐拥宝山而不知,世间竟真有如斯蠢笨之人。”
可悲,可笑,可叹啊!
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宴席还没办完,幺房那点子破事就在宾客间传遍了。
戚家四爷如此成为了一时笑谈,那些挤不进核心圈的客人们都索性不去白费功夫了,凑在一起聊八卦聊得风生水起。
刚才还团团围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人不知怎的都纷纷避开,戚行砚望着冷冷清清的四周有些发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究竟错过了什么??
白天前院发生的事很快传到戚恕耳朵里。晚上宴席散尽后,他叫人把这不争气的幺子拎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通痛骂。
戚行砚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木愣愣地等着老爷子骂完,也不敢还嘴。
戚恕看着他那蠢笨如猪的样子就觉得来气,一本书砸到他脑袋上,没好气地让他滚了出去。
戚行砚这个时候倒比谁都机灵,出门后兔子似的蹬蹬蹬就跑出了老爷子的主院。
气得戚恕按着心口,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在一突突地跳。
他到底为什么会生出这么蠢的儿子?!
跟了他多年的老管家连忙上来给他按头,他稍稍平复了心里的怒火,想起今天发生的事,突然问:“宏才啊,你说笑敢那丫头究竟想干什么?”
老管家垂目道:“老奴说不明白,但九小姐是个做大事的人,她心里头有数。”
戚恕沉默了一会儿,叹道:“你说得对。”
他有种莫名的预感,他们戚家,从九丫头这儿开始,恐怕会变得不一样了。
或成或败,不过数年间便可见端倪。
在此之间,他要做的就是给戚家留出一条退路。
以及,配合他们戚家的千里驹,助她直上青云。
***
这一年的新年来得十分平静,快到年关的时候,廖元诚亲自登门来给唐沅送节礼,不止有他那一份,还有杜孟勋那一份。
大总统千里迢迢地从燕京给下属送东西,换成一般人早诚惶诚恐感激涕零了,可他面前这女人却淡然得很,叫人把东西收好,转头便笑道:“我的节礼前两天才叫人带过去,先生又叫人送了一份过来,这一进一出的,可不是白费功夫么?”
廖元诚笑道:“各论各的,这可是先生的一份心意,一般人还捞不着呢。”
唐沅眨眨眼:“那,谢主隆恩?”
廖元诚哈哈大笑起来。嘴上直骂她讨打,却在心里感叹道,要不了多久,恐怕他们真的得谢主隆恩喽!
先生的心思旁人不知道,他们这些个身边人难道还不清楚吗?
眼下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唐沅的军工厂建起来了。
廖元诚请唐沅除夕那天去参加政府内部的宴会,唐沅却笑着婉拒了,说自己来沪城快两年了,今年无论如何都得回家看看,廖元诚也表示理解,于是第二天,唐沅就带着戚庭光登上了前往宜城的火车。
大街上到处都喜气洋洋的,人们忙着买年货贴福字,连最清贫的人家都会咬牙称几两白面,回家包饺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