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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韶道:“多亏陛下料事如神,早告诉臣等八|九月份周人必然联突厥攻晋阳,臣等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周人攻进来。”
高湛知道段韶从来不是爱吹牛的人,先是松了口气,然后疑惑道:“朕什么时候告诉你们周人要攻打晋阳了?”
段韶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很纳闷高湛的话,高睿道:“陛下两个月前不就交给臣等一封密旨,命臣等商讨此事,然后就计划写成折子交上去吗?陛下还特意交代说因为此事乃头等机密,臣等不能在朝会上说,也不能告诉他人,省的周人的探子听见,影响大计。”
高湛道:“朕可没做过这个。”他心里想着,若是我早知道会有这事,我先前哪还会惊慌成这样。
高睿道:“陛下没做过,谁又能借此假传陛下的旨意交代臣等做这件事?谁又能轻易拿走臣等交上去的密奏?”
高湛道:“高元海从前可以,可他一个半月前就已经被朕调职了,不过谅他从前也没这胆子。士开生前可以,可是两个月前他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如今都是祖娥帮朕看奏折,难道是祖娥做的?可是她能懂什么。”
高睿皱起眉道:“陛下,您才是一国之君,哪能让皇后随意插手朝政?万不可让冯太后之祸重演啊!”
高湛摇头道:“郡王别这么说,祖娥一向温柔体贴,从不逾矩,哪会懂这些战事,更不会越过朕去做什么事。这件事一定是旁人捣鬼。”
段韶道:“若真是皇后娘娘事先预料到周人将于此时攻打晋阳,陛下倒不妨与皇后娘娘多谈谈此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皇后娘娘若能预料到更多关于此战的事项,那对咱们与周人的这场战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说呢,大将军?,
斛律光一家显赫,大女儿是高演的儿子高百年的妻子,小女儿是高纬的未婚妻,还三个儿子娶了公主,他太知道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的道理,经常为自家的显赫而担心,所以平日里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绝不干预朝政,只一心放在战场上,誓要当皇帝最锐利的军刀。
如今斛律光见段韶把话题抛开自己,略一沉吟,也道:“老臣也很好奇皇后娘娘怎么会猜到这件事情的。”
高湛沉着脸道:“朕去问她,你们现在这儿等着朕。”
李祖娥见高湛找来了,心里毫不意外,笑道:“陛下请坐。”
高湛道:“祖娥,朕问你,是你借着朕的名义跟他们说九月周人要打晋阳的?”
李祖娥点点头:“正是。”
高湛刚才还不信,还帮她说话,此刻见她毫不犹豫的承认了,怔了一怔,扬声道:“你好大的胆子!都怪朕平日太宠你!你怎么敢如此任性妄为?”
后宫里本来就人心惶惶的,高湛的声音又太大,一下子到吸引了不少目光偷偷摸摸的望过来。
但是李祖娥很淡定道:“就是因为陛下宠我,我才要宠陛下啊。”
饶是高湛如此贱人,听到这话身上也不由一僵,然后道:“笑话,你宠朕?你是朕的女人,你怎么宠朕?”
李祖娥道:“先陛下之忧而忧,让陛下可以尽情欢愉,我做的不好吗?我知道周人强大,一旦他们攻来,如果咱们不事先做好准备,没准儿就会损失惨重。这丢失的是陛下的国土,损失的是陛下的财产,死亡的是陛下的百姓,我怎么能让陛下不开心呢。所以我一发现周人可能在八九月份有异动后,就通知了那几位对陛下忠心耿耿的将领,让他们提前做好防备。如今敌明我暗,他们以为自己是突袭,实则咱们早已经做好防备,这场战事,只要不出意外,不仅必胜,并且一定是大胜。陛下难道不开心吗?”
高湛道:“开心,可是……”
李祖娥根本不给他继续说的机会,继续道:“陛下天生就是为享乐而来到人间的,其他烦心事都该交给别人操劳才是。从前陛下交给和士开,可是和士开这人粗鄙无知,把朝廷弄的一团乱,所以神武皇帝的佩刀才落下来将他砍成两半。如今和士开走了,陛下身边再无和士开那样的可心人,只能自己操劳政事,玩乐的时间都少了,我心疼陛下,想着多为陛下做些事,好让陛下能轻松轻松,这不好吗?”
高湛道:“这当然好,可是……”
李祖娥继续道:“如今我没有儿子,母家也早就与我离心,都去寺庙里悔过了。我所能依靠的人只有陛下一人,也只能对陛下一心一意,难道陛下用我分担朝政不比用旁人好多了吗?无论是哪个朝臣,他们都有自己的家族,自己的私利,永远不可能只为陛下着想,永远不可能与陛下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可是我是陛下的妻子,陛下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陛下的利益就是我的利益,我只会为陛下你考虑,日后就让我当你的眼睛,你的耳朵,你的嘴巴,帮你处理这些你不喜欢的事不好吗?”
高湛感动了,握着李祖娥的手道:“祖娥,朕知道你对朕好,朕真没想到你对朕这么好!朕只当你心思野了,朕没想到原来你只是为了让朕快乐!朕又冤枉了你,朕真是对不起你。可是朕对别人坏,朕不能对你坏,朕怎么能自己玩乐,而让你劳苦呢。朕立马去找人处理这些事,好让你与朕一同整日享乐好不好?”
李祖娥含情脉脉道:“我和陛下不一样,陛下喜欢玩乐,可是我每当想到为陛下做了这些事情,让陛下快乐了,我才能快乐。每当想到陛下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只想做更多好回报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