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地握着手机，厉谨言脸上的表情渐渐从激动转为平静，终于又变成了平常的样子。
    他把手机放回原位，有些内疚地转过头，看向楚幽蓝。
    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变化。
    “那个……”
    一向淡定的厉谨言也忽然感到一阵心虚，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脱口说出那样的话，现在想想，实在是太不合适了。
    可是，话一旦已经说出口了，再想要收回来，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我……我想去上厕所，你不用等我了，先睡吧。”
    楚幽蓝紧紧地用牙齿咬住嘴唇，带着哭腔说道。
    说完，她不给厉谨言任何做出解释的机会，也不给自己任何当场哭出来的机会，飞快地下了床，连拖鞋都没有穿，一路光脚跑进了卫生间。
    将房门反锁，楚幽蓝靠着墙壁，慢慢地滑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冰凉的瓷砖上。
    她抱紧了双臂，将下巴支在膝盖上，疲惫地闭上双眼。
    刚刚那一句“叶沁，是不是你”已经彻底击碎了楚幽蓝的自尊心，她甚至不敢去看厉谨言的表情，更不敢去听他的解释，只能随意找了一个借口，躲到这里。
    她相信，他当时只是无心的。
    但是，越是无心的举动，越是无心的话语，才越能够体现一个人的真实想法。
    在那一刻的反应，恰恰证实了在厉谨言的心中，叶沁永远都是无人能够超越的存在，也永远都是令他难以忘怀的存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穿衣服，楚幽蓝才坐了一会儿，就觉得冷得受不了。
    她全身颤抖，两排牙齿咬得格格直响。
    麻木地站起来，楚幽蓝动作机械地走到淋浴间，打开水阀，任由热水冲刷过自己裸着的身体。
    白雾升腾中，她的身体总算不那么冷了，但一颗心却怎么都暖不过来。
    “你在洗澡吗？”
    门外隐约传来厉谨言的声音。
    楚幽蓝将房门反锁了，他试着拧了拧，打不开，只能在外面喊道。
    她知道，自己已经洗了半天，再洗下去，皮都皱了。
    可她就是不想停下来，更不想从这里走出去。
    “不要再洗了，快出来！不然我拿东西砸烂这扇门！”
    厉谨言提高音量。
    关掉水阀，楚幽蓝擦干身体，就那么走了出去。
    “给你拿了干净的睡衣。”
    见她出来，厉谨言将手上的睡衣递了过去。
    楚幽蓝接过来，随便套在了身上。
    洗了太久，她的手指都发白了，皱皱的。
    盯着看了半天，楚幽蓝觉得自己一下子成了一个可笑的小丑，兴高采烈地站在舞台上，满心期望能够得到观众们的喜爱。
    却不知道，原来大家纷纷露出笑容，并不是出于友好，只是取笑她的愚蠢罢了。
    “我烧热水给你喝，别着凉了。”
    看到她脸色发白，厉谨言移动着轮椅，准备去厨房。
    “不了，我不想喝。我困了，我想睡觉。”
    楚幽蓝回过神来，她强忍着头重脚轻的感觉，爬上了床，用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都包裹起来，只露出一个可以通气的缝隙。
    “那好，你睡吧。”
    厉谨言忽然觉得喉咙很涩，令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一个人在轮椅上坐了半天，没有换姿势，一直到双手双脚都有一点发麻，厉谨言这才轻手轻脚地去关掉了房间的灯，上床睡觉。
    厉谨言没有睡意，可身边的人却毫无动静，好像连呼吸都感觉不到似的。
    他不敢翻身，就那么躺着，一直捱到天都快亮了，厉谨言才勉强睡着。
    没多久，他感觉到一股不正常的热度。
    猛地一惊，厉谨言醒了过来，他伸手去摸了摸楚幽蓝的脸，发现是滚烫的，他开灯一看，发现她的脸都在微微发红。
    不用体温计也知道，她在发烧。
    想也不想，厉谨言拿起手机，拨通李狂沙的号码。
    “厉大少爷，你不睡觉，我也要睡觉啊！”
    李狂沙困倦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睡在他身边的女人是前一晚在酒吧刚认识的，两个人激情一夜，做了整晚的成人运动，才刚刚睡着没一会儿。
    “你快过来，楚幽蓝在发烧，我喊她，她也不醒！”
    厉谨言着急地喊道，又去推了推楚幽蓝的肩膀，而她只是皱起眉头，面色酡红，难受地哼了哼，但并没有醒过来。
    “吃退烧药，多喝水，实在不行就送医院去。”
    李狂沙揉着酸痛的眉心，懒洋洋地回答道。
    “我给你二十分钟，你马上给我过来！”
    耐心耗尽，厉谨言目光如炬，对着手机大喊了一声，然后把它直接丢到一边。
    眼看着楚幽蓝紧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他索性将轮椅往角落里一推，以免挡路，自己则是迈着长腿，直奔洗手间，绞了一条毛巾。
    这种时候，厉谨言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人发现他能走的秘密了。
    反正楚幽蓝已经烧得睁不开眼，家里又没有其他人，他不愿意再坐在轮椅上，磨磨蹭蹭，耽误时间。
    冰凉的毛巾一放到额头上，原本躁动不安的楚幽蓝就安静了不少。很快，毛巾又因为她的体温而变热了。
    厉谨言摸了摸，又去了卫生间，重新帮她换了一条凉的，两条毛巾轮换着用。
    大概二十分钟不到，门铃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时间，这才走到门口，一把打开房门：“你还算准时。”
    看见厉谨言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李狂沙也只是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并没有显得太意外。
    他打了一个哈欠，走进门来，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手上还提着一个不大的药箱。
    “我就不信你家里没有退烧药？”
    李狂沙一边摇头，一边走进卧室。
    “药怎么能随便乱吃？”
    厉谨言跟在后面，催促道：“我给她量了体温，将近三十九度了，要不要马上去医院？”
    “我在这里，还用得着去医院吗？”
    转过身来，瞪了他一眼，李狂沙不屑地撇了撇嘴：“那些三甲医院的主任医生给我递手术刀我都嫌他们蠢啊！”
    听他这么一说，厉谨言放心多了：“那好，你去看看，我去煮面。”
    李狂沙从药箱里拿出几样工具，走到楚幽蓝的身边，开始给她做初步的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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