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洗手间装修得很是用心，并不显突兀，因为无论是外部装饰还是内部摆设，都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厉谨言向身边的一个服务生询问了两句，又看了看墙上的指示牌，沿着走廊一拐，就找到了分列两边的男洗手间和女洗手间。
    紧挨着女洗手间的是母婴室，以及一个小隔断，上面写着仓库。
    就在女洗手间的门口，摆着一个黄色的塑料三角架，正中间印着两行加粗的黑色大字——清洁中，请稍后使用。
    看到这个提示，厉谨言立即小心地向旁边一挪。
    他站在盥洗池的旁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女洗手间的方向。
    厉谨言刚才已经特地问过服务生了，知道餐厅里只有一个洗手间，如果客人想去商场里的洗手间的话，也必须从餐厅门口经过，没有其他路线。
    所以，他很确定，叶沁肯定还在女洗手间里。
    左右观察了几秒钟，厉谨言发现母婴室和女洗手间是相连的，他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侧身进入，飞快地在里面上了锁。
    一进去，他就有一点后悔了，因为母婴室的空间不太大，而且和女洗手间隔着一道墙，听不到什么声音。
    刚要离开，厉谨言忽然发现在墙壁上连着一根PC管，是用来接到水阀上的。
    他顿时双眼一亮，有了主意。
    女洗手间内。
    叶沁走了进去，发现里面一共有四个隔间，她逐一推开隔间的门板，从头看到尾，确定里面没人。
    嗅到一股熟悉而浓郁的香气，她长出一口气，终于安心了。
    她知道，他来了。
    果然，有人推开了女洗手间的房门，提着拖把和水桶走了进来。
    看模样，应该是餐厅的保洁员。
    那中年妇女穿着统一制服，戴着帽子和口罩，头一直低着。
    叶沁一见到有人来了，立即走到了镜子前，她掏出化妆包，假装在补口红。
    没想到，保洁员一把摘掉口罩，语气透着一股森冷：“没有我的允许，谁允许你带着他和孩子一起回来的？”
    一听到这个声音，叶沁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她手一抖，手里的口红直接摔断了，掉在地上。
    她后退一步，等到看清来人是谁，叶沁的双腿一下子就软了，她几乎是跪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对、对不起……我也是担心孩子出事，小地方的医疗水平不够……孩子真的病了，是白血病，我在电话里说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叶沁回过神来，不停地小声求饶着。
    她知道，既然他能找到这里，就一定已经将周围打点妥当，自己不用担心暴露了身份。
    所以，叶沁和盘托出：“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等叶沁终于说完了，伪装成保洁员的男人久久地没有开口，只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她。
    他看起来大概三十来岁，明明还很年轻，但看人的目光却极为阴鸷，透着浓浓的杀意。
    “老爷子在世的时候，苦心栽培你，用了十多年的心血。结果呢？”
    男人抬起一脚，重重地踢向叶沁的胸口。
    她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与其说是不想躲，不如说是不敢躲。
    如果躲开了，只会招来更多的毒打。
    这是叶沁在几岁的时候就懂得的道理，所以，她只能受着。
    一脚踢过去，叶沁被踹翻在地，但她的态度显然却令男人的怒火消了大半。
    “算了，你也是为了孩子，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男人的语气缓和一些，叶沁不顾心口的疼痛，手脚并用地爬回到他的脚边，连连感激：“谢谢，谢谢！”
    “不过……”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拉长了声音：“你为什么要把厉谨言也带过来？你是怕我杀了他吗？”
    一句话说中了叶沁的心事，令她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我、我不是……其实我……”
    她不敢承认，也不敢反对。
    “你真蠢，他早就不爱你了，爱上了别的女人，你还费尽心思，留他一命做什么？等他知道，那孩子是你和他爸生的，他会恨你，很厌恶你，会瞧不起你，甚至，还会杀了你！”
    男人阴恻恻地说道。
    叶沁仰着头，呆呆地看着他。
    残酷的话语一字一句地传入她的耳中，可她不敢反驳。
    “还不死心，是吗？你死了倒是不要紧，但我怕你养虎为患，留着厉谨言的一条狗命，让他反过来咬我！”
    男人一甩手，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他的力道明明很大，把叶沁的头都打得歪到一边去了。
    奇怪的是，偏偏她的脸颊上却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可见，男人是很懂得使用巧劲儿的。
    “不，不会的！他全都忘了，真的！我发誓，他根本就不是厉谨言了，他现在只是一个连我的话都不敢违背的窝囊废！”
    叶沁抱着男人的腿，拼命地求着。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不舍得让厉谨言去死。
    “哦？你好像对自己很有自信啊。可我刚才怎么却在外面的餐厅看到他的前妻了呢？你难道没有看见？”
    男人站着不动，嘴角带着一抹冷笑。
    果然，叶沁愣住了。
    “我、我没有看见……”
    她拼命回想着，忽然想到，厉谨言曾经递过来一份菜单。
    而且，他的姿势有一点点奇怪，把手举得很高，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叶沁当时还不觉得蹊跷，现在想想，确实有故意不让自己看到什么的嫌疑。
    “你想起来了？”
    男人讥讽地一笑：“我也不和你废话了，要么，杀了他，要么带着你的短命鬼女儿一起去死！你只有这么两条路可以走，自己选一条吧。”
    说完，他重新戴好口罩，拿起手上的东西，重新装扮成保洁员的样子，向女洗手间的门口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叶沁张了张嘴，小声喊道：“不！不要！求求你……”
    她拼命想要站起来，可双腿发软，愣是使不上力气，只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杀了厉谨言，或者自己带着女儿一起死……
    叶沁明白，她只有这两个选择。
    如果是以前，她或许还会感到为难。
    可现在，任何人也没有小叶子更重要了，包括她自己。
    所以，厉谨言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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