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凝滞了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厉慎行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打女人，尤其还是打自己的女人这种事，他毕竟还做不出来。
    “你怎么不打了？你不是要打我吗？”
    薇薇安冷着一张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大颗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承认，自己的确不应该在一时冲动的情况下，不分青红皂白，就那么打了楚幽蓝一耳光。
    何况，那还是自己的朋友，的确不应该。
    如果可以的话，薇薇安愿意向楚幽蓝道歉，哪怕被她打回来双倍，也无所谓。
    可是……
    要打她的人，不是楚幽蓝，而是厉慎行。
    “算了，你走吧。”
    厉慎行疲惫地挥了挥手，语气萧索。
    如果是平时，他或许会跟薇薇安解释清楚，包括告诉她，自己今天知道了一个天大的消息。
    他竟然不是厉一豪的儿子！
    也就是说，他竟然不是厉家的一份子！
    然而，此时此刻，厉慎行的心中只剩下疲惫的感觉。
    和最亲近的人都不愿意多说，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绝望滋味儿？他现在算是体会到了，只觉得彻骨的寒冷。
    “厉慎行，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正所谓爱有多深，怨有多浓，薇薇安一听到他要赶自己走，除了悲伤，还有无穷无尽的愤怒。
    “那你要我怎么样？哭着求你，给你下跪吗？”
    厉慎行也怒极，反唇相讥。
    不等薇薇安开口，他又吼道：“说吧，你这一次还想要什么牌子的包，还想要什么牌子的珠宝，我把钱给你，你自己随便去买吧！反正，每次只要你生气，花钱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这话一出，薇薇安彻底变了脸色。
    就连楚幽蓝都觉得厉慎行的话有些过火了。
    她知道，薇薇安的老家是一个稍显偏僻的十八线小地方，她来自一个普通家庭，一个人在这座豪华陌生的城市里奋斗，难免会对物质看得比较重要。
    但是，并不能因此就说她是一个拜金的女孩儿。
    谁不想过得好一些呢？
    而且，出入写字间的白领，谁都有一份小小的虚荣心，衣服，手袋，高跟鞋，都是女人们暗暗比拼的东西。
    所以，每次厉慎行送给薇薇安一些名牌手袋，或者珠宝首饰，她都非常喜欢。
    久而久之，他也掌握了诀窍，只要是大牌子的当季新品，只要随便买上一两样，就能哄得她的欢心。
    不需要费什么心思。
    果然是应了那句俗话，越是没见过世面的女人，越好追。
    薇薇安气得浑身不停地哆嗦着，她漂亮的眼睛里滚动着泪水，却忍住了哭泣。
    “厉慎行，你这个王八蛋！你以为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你的臭钱吗？”
    她一边喊着，一边扯掉自己脖子上的项链，耳朵上的耳钉，手腕上的镯子，一样样地全都丢在他的身上。
    那些东西都是他送的。
    “还给你，我全都还给你！你不是觉得我贪图你的钱吗？我告诉你，你太小看我了！曾经的你就算是穷屌丝，我也会和你在一起。从现在起，你哪怕是世界首富，我也不会和你多待一秒钟！”
    薇薇安一口气喊完了，转身就跑。
    跑了两步，她忽然想起来，自己脚上穿的那双高跟鞋也是厉慎行送的。
    于是，薇薇安毫不犹豫地脱掉高跟鞋，她就那么光着两只脚丫子，一路不停，径直跑出了厉慎行的公寓。
    “她走了。”
    过了半晌，厉慎行才颓然开口。
    楚幽蓝铁青着一张脸，气冲冲地看着他。
    “自作自受。”
    她红唇轻吐，语气冷漠。
    被薇薇安误会，已经令她很不好受了。
    再加上目睹了他们两个人吵架，更让楚幽蓝有一种头痛欲裂的感觉。
    “我懒得和你说话，你好自为之。”
    她转身离开。
    走出公寓，楚幽蓝有些神情恍惚，她沿着马路边，漫不经心地一路走着。
    路过一家酒店，她觉得右脚的鞋子有一点磨脚，于是停下来，在门口弯腰调整。
    结果，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一把搭上了楚幽蓝的肩膀。
    她吓得尖叫：“啊！”
    “多少钱？”
    那男人显然是把她当成在酒店附近等客人的外围女了。
    楚幽蓝一把推开他，骂了几句。
    醉醺醺的男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找错人了。
    幸好，他没有纠缠。
    楚幽蓝刚要离开，一抬头，发现身后的那家酒店门口站着一男一女，正在亲热。
    女人是谁倒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男人她是认识的。
    是赵新平。
    好几年没见，赵新平倒是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么衣着考究，外形出众。
    自从他离开雪缤纷之后，楚幽蓝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人了。
    听说他带着一堆心腹手下集体跳槽，枉顾从业合同，直接到了雪缤纷的竞争对手那里上班。
    说白了，赵新平也是吃准了厉一豪昏迷不醒，公司里只剩下厉慎行一个人苦苦支撑，没有精力和他们打劳务官司。
    对于这个男人，楚幽蓝其实还是有一点好奇的。
    她一直没忘记当初那个匿名爆料人，还有那些电子邮件。
    可惜，没了下文。
    似乎察觉到了楚幽蓝的视线，不远处的赵新平向这边看了过来。
    二人的目光一对上，楚幽蓝也没有闪躲，而是大大方方地向他微笑了一下，还点了点头。
    赵新平有些惊讶，似乎没有料到，竟然会巧遇楚幽蓝。
    “干嘛，遇到老相好了？讨厌。”
    身边的女人有些不高兴地掐了他胸口一把，吃醋地问道。
    “怎么会？是以前的同事。你先回去吧，等我电话，乖。”
    赵新平收回视线，在女人的脸上亲了一口，又拍了拍她的屁股。
    女人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等她离开，赵新平快步向楚幽蓝走来。
    楚幽蓝就站在原地，似乎也想和他多聊几句。
    “赵总，真是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
    楚幽蓝客气地问道。
    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赵新平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在离开厉家之后，并没有穷困潦倒，看起来反而更加明艳动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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