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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腊月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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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御溪一早带了宋悠然去机场接人。
    林衍年纪大了,又身份特殊,身边安排了十名贴身保镖陪着,开路,护送。
    远远一看,一溜儿排的黑西装,还以为是什么重要大人物出场巡视。
    白御溪和宋悠然接到人往回走,林衍没了在y国时轻松自在的神情,一张脸半丝笑容都不见,沉甸甸的。
    询问过林衍的意见,把人接到兰恒公馆,宋凌在那里养伤,白御溪平时也住在那里,若说安全,整个兰恒公馆恐怕没有地方比那里更安全。
    既有楚家的人守着,又有白御溪在,可以很好的照顾林衍。
    林衍看见宋凌居然伤成这个样子,心下恼怒。
    “谁干的?!”虽说宋凌和宋悠然并没有血缘关系,可他疼爱宋悠然,连带曾经与宋悠然相依为命的宋凌也自然而然划入羽翼之下。
    “之前江城海岸震惊全国的游轮爆炸事件,宋凌是生还者。”
    宋凌死气沉沉的,白御溪便代他回答了。
    林衍诧异,那件事很轰动,连他这个不问世事窝在荒郊野外的人都听说了。
    不是人为,命中注定。
    他一时沉默了。
    不过很快又发现不对,“就算游轮爆炸,他现在已经没事了,这么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怎么回事?”
    宋凌早就可以自己活动了,他除去平日里简单的吃吃喝喝远程处理楚家事务就是一个人坐在床上对着空气发呆,一个笑容都没露出来过。
    原因,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有林衍不知道。
    宋凌在此时偏过头,幽深的瞳孔落在林衍身上,依旧无神。
    “教授。”他轻轻唤了一句。
    林衍上前几步走到他跟前,眉毛皱成毛毛虫,布满皱纹的老脸很不满。
    “以前看你这小子还不错,怎么几个月不见就颓废了,我还指着你护着小悠然呢。”
    “教授……”宋凌又唤了一声,抿紧唇,从前冷寂锋利的眸中全是暗淡。
    林衍和蔼地在他旁边坐下,“宋凌啊,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可以和我说说,我可以帮你啊。”
    “谢谢教授,我慢慢调整就好。”宋凌推拒。
    林衍是催眠师,他所谓的帮忙,肯定是和催眠有关的,淡化他心中对慕云深的情感,或者封锁记忆。
    宋凌不愿那样,而且很担心。
    担心自己终有一天将慕云深全部忘掉,世界里再也没有了他的影子。
    现在他最需要的,不是走出哀伤,不是逃避现实。
    而是将所喜欢的人的样貌,动作,每一分温和笑容,每一丝细小表情,深深刻在心里。
    他不要忘记他,要让自己记住,有生之年,喜欢过这么一个人。
    希望上天能听见他的祈祷,保佑云深。
    晚饭期间,宋悠然留在了这边别墅,下厨做了一桌饭,有林衍最爱吃的鱼。
    林衍终于笑了,笑的合不拢嘴,一桌子菜各式各样,久违的中餐,久违的味道。
    将近六十年,他终于吃到一回地道的中餐。
    殷越泽下班后直接来了,刚好赶上吃饭,朝林衍打过招呼,加入饭局。
    不知是不是因为给过一盆变种虞美人,林衍对殷越泽的态度很是可亲,大有在这里再捞一盆变种虞美人的架势。
    殷越泽淡笑着开口了。
    “教授,那盆变种虞美人可还喜欢?”
    “喜欢。”林衍笑呵呵地点头。
    他的两盆宝贝花,全都空运过来了,就摆在阳台上。
    殷越泽笑意渐深,“喜欢就好,我托朋友打探变种虞美人,他在芜都发现一盆,已经争取把花买下来了。”
    林衍惊喜,“真的?”
    殷越泽颔首。
    “哎呀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这么多变种虞美人,什么颜色的?”林衍搁下筷子,鱼也不吃了。
    “黑色。”
    黑的?
    林衍笑容淡了淡,单单纯黑色没有大红金边儿和紫色金边儿讨喜,看着黑不溜秋的,不过也算是稀有。
    谁知殷越泽又加了一句,“金边。”
    林衍淡下的笑容又起来了。
    “好像是个新变种,整体是黑色,边缘是金色,底部是深紫转浅紫,花芯金黄色。”
    不得不说,殷越泽这一手深得林衍的心,他现在对殷越泽可谓什么意见都没有了,一顿饭其乐融融的。
    宋悠然今天没怎么说话,也就刚开始在机场接到林衍时说了几句,殷越泽期间瞅了她好几眼,见她恨不得把自己当隐形人藏起来。
    用完饭,一群人坐在客厅里,一边吃干果一边聊天。
    宋悠然本来想先回去,奈何林衍把殷越泽留下了,只好一头钻进宋凌房间里。
    宋凌和往常一样,吃饭是在屋里吃完的。
    “悠然,怎么过来了?”他转头看她。
    “他们在下面聊天,我觉得没意思,就来看看哥哥。”宋悠然俏皮地眨眼。
    宋凌不吃这一套,“你是见教授来了,担心他考你的催眠术吗?”
    在y国那两年,这种事情宋悠然干不是一次了,尤其是在林衍出了什么难题后。
    宋悠然嘿嘿一笑,蹭到他身边坐,“哥,我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吗,就借你的地儿坐坐,咱们兄妹两个谈谈心?”
    “我来云城这么久,怎么没见你找我谈心?一有难题就想到我了?”
    宋凌难得放松下来,阴霾稍稍散去,勾起一丝淡笑。
    “你不知道,这次教授是真的难倒我了,我家里养的那只兔子你看见了吗?”宋悠然满脸忧愁。
    “那只兔子怎么了?”宋凌好奇。
    “教授交给我一个任务,让我想办法把那只兔子催眠了。”
    宋凌宠溺道:“悠然越来越厉害了,连兔子都能催眠。”
    宋悠然,“……”
    这不是重点好吗,问题是那只兔子应该怎么催眠啊。
    她郁闷地离开宋凌房间,下楼时殷越泽也站起身来,似乎要离开了。
    宋悠然加快脚步走过去。
    “要走了吗?”她问殷越泽。
    殷越泽牵着她的手点点头。
    “那我们走吧。”宋悠然连忙道,心里默默祈祷林衍千万不要想起自己考题的事。
    有些事情,越是担心惦记,便越会成真,这是墨菲定律。
    于是――
    “悠然。”林衍望着两人,开口了。
    宋悠然乖乖转身,“教授还有事吗?”
    “我上回给你留的考题,你琢磨的怎么样了?”
    宋悠然脸色有些僵,“这个……”
    林衍危险地眯起眼,“恩?”
    宋悠然轻咳一声,“这个,我最近事情有些多,就……”
    “就一直没练习,是吗?”林衍接上后半句。
    “不是。”宋悠然斩钉截铁道。
    只是偶尔练了一两回而已,什么进展都没有。
    林衍见她神色怪异,又问:“我给你的那只兔子,还在吗?”
    “不在了。”
    “兔子呢?”林衍追问,这丫头,连兔子都没有,怎么练习?
    “兔子被咬死了。”宋悠然看他脸色不好,连忙加了句,“不过别人又送我一只,现在养的好好的。”
    “咬死了?谁咬死的?!”林衍以为有人把兔子咬死,整个人都不好了。
    宋悠然一愣,哭笑不得。
    “不是人咬的,是一只狗。”
    林衍了然,轻轻点头,“我会定时看你学习进展的,虽然你跟越泽结婚了,可该学的还是要学,绝对不能疏忽。”
    他说什么,宋悠然就答应什么,一句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林衍交代完,两人才离开。
    晚风吹在脸上,宋悠然有些冷,打了个喷嚏。
    殷越泽把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冷?”
    宋悠然点点头,“是有些冷,天要降温了。”
    不知什么时候,小区里的树叶草丛开始大量泛黄,哗哗掉落,秋天即将进入尾声。
    “恩,降温后冬天要来了。”殷越泽抬头看天,夜幕一片深蓝,今天星星很少,只有最接近月亮的位置闪着一颗明星。
    “过得好快啊。”宋悠然喃喃道。
    再过几天,就是十一月了,十一月过完,就是腊月了。
    “是过的很快。”殷越泽感叹,“咱们认识这么久,一年多了。”
    “不是三年多吗?”宋悠然疑惑。
    “你走的两年,不算。”殷越泽现在想起那两年,依旧很遗憾。
    那不是两天,而是两年啊,七百三十天,他们再也回不去的两年。
    “话说那个时候,我走了你居然也不来追我,要是你去追我,说不定我一时心软就跟着你回来了。”宋悠然开始翻旧账。
    殷越泽停下脚步,忽然拦腰把她抱起来,“你个小没良心的,我不提你还敢主动说,一走就是两年,回来也不和我联系,我跟个傻子一样等着,好几次以为你不回来了。”
    他抱着宋悠然转了一圈,宋悠然却愉快笑出来,享受着风从耳边刮过,她大喊道:“我不相信!你要是真那么在意,早就主动联系我了,哪还用得着我去联系你?一点诚意都没有!”
    殷越泽动作停住,把人放下,“那是因为我后来想通了。”
    “想通什么?”宋悠然暗道,该不会是如果她不回来,他就一直等着,或者放弃?
    他要是敢说放弃,她应该怎么惩罚他呢?
    殷越泽却道,“如果你陪宋凌几年,可以换来陪我一辈子,我让出这几年就算值了。”
    宋悠然心神触动。
    “你就没想过……你这个想法也有可能失算?”
    柔和洁白的灯光映在殷越泽脸上,他半面隐藏在黑暗里,看不清晰。
    “想过。”殷越泽是个走一步算百步的人,这么容易失算的事情,当然想过种种不同后果。
    宋悠然哑然,“那你……”
    殷越泽抬手把她额上凌乱的发丝整理整齐。
    “现在你回来了,再谈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殷越泽转移话题。
    宋悠然看出他不愿提那两年,想了想也不再问。
    他说的没错,那两年毕竟已经过去了,旧事重提是没有意义的。
    就像很多人总喜欢以一个落魄者的身份提起年轻的辉煌一样。
    重点不是过去,而是当下。
    辉煌已经过去,再提也就那样了。
    两抹身影相互依偎着消失在夜色里,被黑暗吞没。
    眨眼间已经是十二月,林衍经过一个多月的适应,完全融入社会,宋悠然给他买了一对鸟,偶尔喂喂提着出去溜一圈,倒也挺好。
    林家挣扎一个月,在云城商界起起伏伏,既没落好脚跟,又没离开,地位尴尬的很。
    宋凌回北原了,踏上直升机的那天,身上冰冷的气息越发摄人,冷冽的眼神漫不经心一扫,直接能把人冻成冰块。
    他眼神没有一丝温度,尽是薄凉之态,从前拥有的那抹情感,似乎随着慕云深的失踪而消弭,再也找不回来了。
    宋悠然随着进入腊月,心中莫名不安,这次不是做梦了,而是一种本能,就好像,能预感到即将有什么事会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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