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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角后传来人声,贺容刚想上前问路,却听见两个丫鬟在那儿嚼舌根。
“你瞧那叶姨娘,二爷才刚回来,她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哎哟,什么魂不守舍,那分明是思春!”
“还思春呢,她的春怕是早过了吧!” 两个丫头抱头嘻笑一阵。“
“老爷和夫人就是为人太宽厚了,让她不清楚自个儿的斤两。”
“就是就是。老爷对她呀,可是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她呢,整日搔首弄姿的。呸,也不晓得做给谁看!
“要说搔首弄姿啊,夫人房里的莺儿也不遑多让,整日吆五喝六的,瞧着就让人生气!”
嘻嘻,我听说……两个丫头忽然压低声音耳语了一阵。
“……我当她怎的有那么大底气,原来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呀。”
“那是,说不定人家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哩!”
她倆边说边袅袅婷婷散去,越走越远。
贺容在原地又站了会儿,等人影都看不见了才继续寻路。他想,我不是故意的,是贫穷让我听了墙角。没走几步却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拦住了去路。
“贤弟,你让为兄找得好苦啊!”
打扮得油头粉面的黄二爷快步靠近他,像是怕他跑了似的。
“为兄在学问上远不及你,有些问题想向你讨教,不知贤弟是否愿意赏脸来我房中一叙?”
黄二爷边说边摇扇子,“想来握卷赏梅当是人生一大乐事,贤弟你说是不是呀?”
目光狎昵地在贺容身上打转。
贺容:我书读得少你不要骗我。
他觉得这二爷果然古怪,昨天还和叶姨娘眉来眼去,今天就孔雀似地跑到自己面前。行为过于刻意,反而像是故意做给什么人看的。他心下有了计较,刚想拒绝,不远处徐伯匆匆赶来。
“哎哟我的好二爷,找您大半天了!赶紧赶紧,外头有人喊您!”
“找我?不去!我还要和贤弟携手赏梅呢!”
“求求您老人家快去看看吧!”说着就把黄仁礼拉走了。
贺容目送着两人拉拉扯扯,眼角瞥见有个人正偷偷朝这里张望。他走到那人面前,问:“是你找来的徐伯?”
哑奴缩着身体不言语,粗粝的双手却不住绞紧,仿佛显得很不安。贺容想了想,“谢谢。”
哑奴又不停摆手,似乎对贺容总是向一个下人道谢很不解。贺容也不再说什么,问道,“你知道我那院子怎么走吗?”
哑奴闻言怔了怔,然后抬手指向他俩的身后。
好的,我到家了。贺容想。
用晚膳的时候,地方还是昨天的老地方,人却不同了。孙夫人似乎身体抱恙,已经歇下了。黄老爷依旧和叶姨娘有说有笑,半个字都没提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叶姨娘神色如常,也瞧不出什么异样。但是逃学一天的黄少爷,却不断用幽怨的眼神扫着他,仿佛贺容是个骗了他的身却连100块钱都不给他的负心汉。
贺容:?原来你这么渴望学习吗?
李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于是这顿饭也平安无事地结束了。
贺容在佣人带领下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院里空荡荡的,哑奴似乎被喊去干活还没有回来。
很快,天色黑透了,也许是倒春寒的缘故,这黑里裹夹着凌冽的寒意和湿气。
要下雨了。贺容想。
第二天一早,孙夫人被发现死于自己的房中,死状狰狞,双腿被砍。
贺容匆匆赶到议事厅,黄家的人已近乎全齐了。他没能看到任何现场,夫人的尸体已被运去衙门再做调查。贺容有心详细打探,奈何现下不是问话的时候。
厅堂之上,黄老爷正襟危坐,眉头紧皱,面色黑沉,叶姨娘站在他背后替他揉肩,眼神却闪烁不定。黄少爷站在他俩的左侧,垂头不语。黄二爷在另一侧摇着扇子,神情也凝重得很。大厅里挤满了下人,却静得仿佛连一根针落下都能听见。而就在此时,一人忽然扑向老爷座下,哀号如平地一声春雷乍响。
“老爷!!您可要为夫人做主啊!!!”
那人是个二八模样的丫鬟,她抱著老爷的腿,大声哭诉。
“夫人、夫人她是被人害死的!!她是被这个贱人害死的!!!”
被点到的叶姨娘大惊失色。
丫鬟失声控诉:“你好狠的心哪,夫人哪点对不起你,打你进门起便处处忍让!明明是正妻却过得远不如妾,背后不知遭了多少耻笑!”丫鬟的眸中泪光闪烁,“而你,你却做下如此心狠手辣之事!”
你胡说……!叶姨娘抓住老爷的袖子,“老、老爷……她、她胡说!她血口喷人!!!”
“呸!你就是个披着狐狸精皮的妖怪!!”
“你没有证据!!”叶姨娘矢口否认。
证据?这言词凿凿的丫鬟——莺儿,冷笑一声,“你伤天害理,还问我要证据?好,我问你,你昨儿下午人在哪里?”
“我、我好好在自己房里……替老爷绣帕子。”叶姨娘蹙眉捧心,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那你那帕子呢?”
“帕子……帕子在……”叶姨娘往自己的衣襟里上下摸索,“咦,我的帕子呢……?”
“你瞧瞧这个!”
莺儿从怀里掏出一物,扔到地上,所有人定睛一看,脸色倏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