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你说又是公鹿又还是母鹿的……是曾七他们安排好的么？毕竟曾三是从外头来的，他们来了之后曾三就跟我出去打猎了。”
    尹桃：“……”公鹿跟我有关系，母鹿跟我真没关系！
    “且瞧着吧！”草庐先生轻叹，鲁琪点头：“阿爷您先休息，我去把外头收拾收拾。”
    还得把杂物洞收拾出来给曾三住。
    半个时辰之后，尹大水跟烛影回来了，鲁琪原本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这个傻大个儿瞧见她就乐呵呵地跟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兴致勃勃地嚷嚷：“老七，我挖了好些洞呢，又大又圆，我试了试，躺在里头可舒服了……洞挖地深野猪啥的掉进去绝对爬不出去！”
    “天黑了你都不晓得回来，还要人去找！”尹桃蹦跶出来，看着大水一身狼狈的样子，埋怨的话出口就变得软绵绵的。
    咳咳，心虚的人才会迫不及待地将错误往别人身上推，比如现在的尹桃。
    忘了大水的是她咧……
    “我……我挖顺手了就忘了时间，而且天也不是黑得瞧不见五指。”大水丝毫没提鲁琪走的时候不招呼他的事儿，鲁琪心里的感觉怪怪的。
    “你住那里，里头有床有褥子。”鲁琪指了指杂物洞对大水道，“锅里有热水，去洗洗吧。”说完，鲁琪就进屋了。
    “呀，这头鹿没烤呀？老七你把它的腿给接上了？是打算再养养吃？”大水瞥到公鹿身边的母鹿，惊讶地道，发现这头鹿还有他的功劳。
    尹桃道：“小蜜不让吃，让救，所以你别打它一身肉的注意了。”
    “这样啊……”那怪可惜的呢，鹿肉挺好吃的。
    “三爷您先去洗漱吧，我去给您做点儿吃的。”烛影打断兄妹两的话，她拿了盆儿去挖面，打算给大水做面疙瘩吃。
    烛影这个心虚啊，这种错误完全是她不该犯的，嘤嘤嘤，万一被主子知道了她得被罚惨的！
    她给大水煮了一大锅的面疙瘩。
    ……
    深夜。
    皇觉寺隐在浓浓的雾中，一点昏黄的光在雾气中缓缓移动，“咚咚咚……”
    山门被扣响了。
    “谁啊？”门内传来问话声。
    “咚咚咚……”
    没人回话，叩门声在继续。
    皇觉寺的守门僧人是不怕的，他们都是武僧，功夫好得很。
    几个武僧手持棍棒站在门后，“你是谁啊？”还是没人回答。
    武僧门对了下眼神儿，其中一人将小门打开，“深更半夜的谁……”
    “你……你……”
    开门的武僧看清来人之后大惊失色，不由自主地往后连连倒退。
    其他几个武僧凑过去举着灯笼一瞧，瞬间就紧张了起来，他们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棍子，也纷纷后退。
    山魈面具！
    端王！
    是端王！
    “告诉寂空，秦魈来访！”
    低沉的声音在这浓雾笼罩的夜色中荡开，阴冷地厉害。
    “大……大胆……竟敢冒充端王殿下！”为首的武僧稳住心神大喝一声，立刻，便呼啦啦啦地涌上来一群武僧。
    “端王殿下失踪多年……尔等宵小休要放肆……”武僧的话音尚未落下，沈啸忽然出手钳住了他的脖子，将他高高地举了起来。
    武僧挣扎，众武僧纷纷出手攻向沈啸。
    可是沈啸却身形一闪，眨眼功夫就滑出了包围圈。
    他的动作又快又稳，甚至他手中提溜着的灯笼连晃动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众人大惊失色。
    他们没在鲁莽进攻，并立刻有人去禀报上头。
    这般身手。
    加上这张面具，来人是真是假呼之欲出。
    若真的是端王，那他们动手便是以下犯上……
    明明冻人得很的寒夜，武僧们却被汗水打湿了衣裳。
    沈啸没有再说话，他将手中的人扔了出去，那人落地之后狠狠地咳嗽了起来。
    咳嗽声回荡在寺庙内，让原本就剑拔弩张的气氛更加压抑了些。
    沈啸慢慢地踏上阶梯，皇觉寺他曾经来过多次，便是闭上眼睛也能找到主持住的地方。
    忽然，面前涌现出无数昏黄的灯火，赶来的僧人们提溜着灯笼，站在阶梯两侧。
    灯光驱散了些许浓雾，沈啸瞧见一名老僧在众人的簇拥下匆匆而来。
    他站定。
    老僧亦是站定。
    只是一眼，老僧便双手合十，颤抖道：“阿弥陀佛……贫僧寂空见过端王殿下！”
    真真儿是端王！
    武僧们身上又出了一层冷汗。
    沈啸抬步：“换个地方说话！”
    “是！”寂空应下，“你们都退下吧！”
    “是，主持！”
    寂空快走两步在前头领路，将沈啸领到了他的禅房。
    关上门。
    寂空便跟沈啸跪下了：“主子……”
    他的额头贴在地面，眼前的男人仿若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一般，如今的他气势比几年前更为可怕，若说几年前他是地狱中的恶鬼，那么现在……他便是地狱的王……是阎罗！
    恐惧让寂空整个人都在颤抖。
    可他不悔！
    “皇帝的意思？”
    “除了你，背叛本王的还有谁？”
    沈啸走到他面前，足尖抵着他的下颚，微微一抬，迫使他仰着脖子对上自己的目光。
    寒澈骨髓的目光。
    “王爷……一山不容二虎，大梁的江山您既然让给了皇上，那便是皇上的。
    您……
    您手握重兵，见皇不跪……您在一日，皇上就不安一日！
    若皇上对您动手，您必定会带兵反抗……
    王爷，这天下经不起战乱，也经不起动荡了啊！”
    “这么说来，寂空大师是为天下苍生背叛本王的？”从面具下溢出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又讽刺十足。
    “那寂空大师跟本王说说，你俗家的儿子是怎么得的爵位？”
    “永昌伯！”
    “世袭罔替的爵位……”
    “寂空……是不是本王什么都不在乎，所以才给了你错觉？”
    “本王在不在乎，都不是你们背叛的理由！”
    “本王给你们的，才是你们的，本王没给你们的，你们即便暂时拿到手，到头来本王会让你们百倍千倍地还回来！”
    沈啸的每个字都如重锤般砸下，寂空几乎瘫软在地，他觉得他身上的血肉都被这一个个字给砸成了肉泥。
    他有儿子的事情端王怎么会知道？
    “王爷……王爷……是奴才鬼迷了心窍，奴才愿意以死谢罪，只求王爷饶过崇义……”
    寂空老泪纵横。
    “说，还有谁？”沈啸垂眸，眼神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