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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榛压下心底的不安,郑八斤上前训斥那孩子说:阿石你太不礼貌了,怎么能盯着别人看呢?rdquo;
阿石许是迫于郑八斤的威严,不断向后退了几步,嗫嚅着嘴唇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包了一双泪眼看向父亲。
郑八斤把阿石往房内推了推,轻轻关上门叹了口气:对不住啊,这孩子因为他母亲的事受了惊吓,所以看见陌生人很害怕。我屋里还有粥,你要是想喝粥,我便去盛一碗。rdquo;
顾榛心里放不下那份警惕,摆摆手说:没事。rdquo;她指了指一旁水壶,我喝点热水就成。rdquo;
郑八斤点点头:没问题,咱这什么都不多,就是水多。rdquo;
不等郑八斤递给她现成的杯子,顾榛偷偷撕下身上的叶片卷成了漏斗状。
因为村头河流的水混泥沙太多,喝惯了纯净水的顾榛十分嫌弃那土腥味,不是渴得不行绝不会像昨晚一样直接喝地底的生水。
她快步走到水壶前,陆续倒了好几杯,向略有些干涸的身体不断灌去。
冰凉的清水划过喉头,安抚了焦躁的内心,顾榛感觉自己旅途的疲惫感终于消除了大半。
接下来,只要睡一觉就能彻底活过来了。
一想到睡觉,顾榛的头好像有些沉重的抬不起来,身体也疲惫而晕眩,脚下仿佛是踏进了棉花中,每一步都走的摇摇晃晃。
不,不对hellip;hellip;
顾榛扶着桌子,勉强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愈渐模糊,一向灵敏的耳朵有了嗡嗡的耳鸣声。
这感觉,有问题hellip;hellip;
啪嗒!rdquo;
一阵长凳倾倒的响动,房内的孩童吓得浑身一抖。
他蜷缩在床头,抱着膝盖低声反复念到:
爹爹hellip;hellip;好可怕hellip;hellip;rdquo;
*
这是哪hellip;hellip;
好像闻到了尸体的腐臭味儿hellip;hellip;
好像hellip;hellip;有人在远处走路,有沙沙的脚步声hellip;hellip;
顾榛缓缓抬起头,努力撑开眼皮,眼缝透入微光。
我记得我好像是hellip;hellip;对,郑八斤!
顾榛猛地睁大眼睛,眼前的一切让她震惊不已。
地上是交错凌乱的骸骨,看结构似乎是属于不同的物种,那扑鼻而来的腥臭味儿就来源于此。
顾榛愣愣的看着脚下堆成小山的尸骸,刺鼻的味道不断冲击着她的鼻腔,上面还隐隐腾起微弱的hellip;hellip;妖气!
没错,这应该是妖怪的尸体。
顾榛联想到村外荒山上那死沉沉的妖气,不禁将二者联系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里就是村外那座山上的山洞了。
顾榛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肩胛处一阵撕心裂肺的钻痛让她哼出声。
她扭动僵硬的脖子看向旁边,才发现自己的肩膀处被人用两根粗壮无比的铁钉贯穿!
再低头向双腿看去,它们也被布满细小铁刺的绳子捆住,整个人被迫贴在墙上。
也许是意识逐渐复苏,那钻心的刺痛越来越清晰,顾榛的呼吸开始变得混浊而颤抖。
尽管已经疼得从脚趾到头发丝都在止不住的战栗,顾榛依旧试图压制住呼吸声,耳朵努力辨别起周围的响动。
叮叮咚咚rdquo;有一滴滴晶亮的水自洞顶滴下,划破空气中弥漫的臭味,坠落在一滩暗红色的水洼中,荡起一圈圈血色的涟漪。
在断续的水滴声里,顾榛再次听到沙沙的摩擦声。
她忍着动弹一分便疼十分的痛苦,抬头看向前方。
洞口微弱的光线处,一个背光的人形轮廓逐渐清楚。
那人依旧穿着刚见面时的粗布衣裳,见顾榛醒来,拍了拍手:不愧是化成了人形的妖怪,在锁妖钉和镇妖链的双重压制下还能这么快清醒。rdquo;
顾榛觉得说话的气息都有些不足,只能忍着肺部爆裂般的痛感,提上一口气问到:你hellip;hellip;郑八斤hellip;hellip;是,什么东西?rdquo;
顾榛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问那天那个年轻人问的问题,内心对自己的落魄嘲讽一番,放缓了呼吸等着郑八斤的回答。
郑八斤早料到了顾榛的问题,轻蔑一笑:你们妖怪不是挺神气挺厉害的吗?怎么,猜不出我是个什么东西?rdquo;
顾榛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我,我当然,猜不出,你,你根本,就不是,不是个东西hellip;hellip;rdquo;
话还没说完,郑八斤突然跨过满地的尸体,冲到顾榛面前,伸出手来握住顾榛的一只胳膊,笑容变得残忍起来:
我,最恶心你们妖怪的自以为是!rdquo;
握住胳膊的手突然一个用力,清脆的咔嚓rdquo;声刚响起,立刻被顾榛痛苦的叫喊声淹没!
冷汗混着涔涔外渗的血水浸透了全身。
那郑八斤,生生将顾榛的胳膊掰了下来!
顾榛疼的大叫后,几乎晕死过去。
郑八斤紧紧捏住顾榛已经变成了枯枝的胳膊,手掌对准那堆尸体隔空点燃,顺手把枯枝扔了进去。
浓浓的焦肉味儿中,掺杂了尸油的诡异香气和蒸腾的血腥气,让顾榛胃里一通翻江倒海,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剩徒劳的干呕。
郑八斤眼珠里有火焰在跳跃,却掩盖不住森森的寒意:我父母,我妻子,全都死在你们这群妖怪手里!你们!你们最不是东西!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