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 漠老板一直没有上线，陈于鉴也无所谓，他和照影竞技场打的正爽。
    比旗鼓相当的对手更令人上头的是配合默契的队友，打到后来，甚至不需要语音交流，游戏里简单的一个技能或者走位，照影就知道如何衔接。
    这天以后, 双乐修的竞技场2v2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一服犀利pvp玩家无法明说的痛。
    而这两个杀人狂魔，甚至还有闲暇唠嗑。
    陈于鉴八卦极了：“来, 说说呗？”
    照影似乎没多少朋友倾诉这类烦恼，痛快地“嗯”了一声。
    “也就是些感情上的事。”
    “咦？女神也会为感情困扰吗？”
    “别取笑我，帮里人不是把你当女神吗？”
    “哈哈哈哈哈噗，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我本人什么样！”
    陈于鉴说的是实话, 万一哪天他掉马了，帮里人知道他是全游唾弃的主策划陈于鉴，说不准能从义安城追到时雨岛仇杀他。
    啧, 想想就可怕，一定得捂好马甲。
    照影抬手收了个人头，又在频道里叹了口气。
    “说起来，这也是我自己给自己挖的坑。”
    “怎么说？”陈于鉴好奇心更重了。
    “几年前，有个人当众和我表白。我本来就喜欢他，可那时候太紧张, 自以为回答的幽默风趣, 那个人却没听懂, 很快从我眼前消失了，我找了他好几年都没找到。”
    “这……”这个人太笨了吧？
    陈于鉴忍不住想，要是当年他跟欧阳莫表白，欧阳莫哪怕答应的再委婉，他也能听出来的。
    可惜欧阳莫拒绝了他。
    算了，过往之事畴曩不再，不想这个。
    “那后来呢？”
    “后来啊，我终于又遇到了他，想方设法成功接近，却发现，他似乎已经不喜欢我了，和我之间的相处很客气。”
    “啊……”
    这就很令人尴尬了。
    陈于鉴磨死了治疗，竞技场胜利，他等着照影读完图出来，再排。
    这次对面是一个土修和一个梦修的奇葩组合，还是用坦克心法跟辅助组队，半点伤害也没有，估计是来竞技场观光的。
    两人一人分了一个，很快结束战斗。
    陈于鉴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又站到大众角度想了想，试图安慰照影。
    “我觉得吧，这可能有三种情况。你也不要灰心嘛，再看看？”
    “你说说看？”
    “第一种，就是人家的确不喜欢你了。当年他以为你拒绝他就能跑的没影，这种玻璃心的男人要不得，很容易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就记恨你。说不定还会在外面诋毁你名声呢！”
    “……他不是这种人。”
    “好吧。那第二种，世界上长情的人没有那么多，毕竟都过去几年了嘛，说不定昔年感情归于平淡，他也释然了。可能中途人家还交往过别的女朋友，念念不忘的人也换成了别人。但是既然喜欢过你，肯定还有旧情复燃的机会的。”
    “还有一种？”
    “还有一种……他依然狂爱你！”
    “怎么说？”
    最后一种是陈于鉴自己的情况。他组织好语言才开口，尽量不暴露这是自己的感情经历。
    “喜欢的人拒绝了自己表白，有时候，哪怕再念念不忘，也不会试图去打扰对方了。除了不想惹对方厌恶，也是想放自己一马，尽快走出来。所以，你说他跟你很客气，也许正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没机会了，只是想安安静静地从你生命里离开。你只要解释清楚之前的误会，就能重修旧好。”
    照影沉默了一会。
    陈于鉴又说：“不过这种人很少啦，世界上哪那么多痴心人。而且，如果是最后一种情况，当年的事情毕竟积淀太深，已经给他造成阴影了，就算你跟他再续前缘，一场微小的误会都可能让他再次离开的。”
    “如果再有误会，我可以再追一次。”
    “你不会有这种机会的。”陈于鉴按技能的速度慢了不少，给对面的火修捉住空挡，扔了个火牢困住，他破开火牢退开距离才继续说，“受过伤的人只要再受一次伤，不论你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他都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
    陈于鉴发现这么说似乎有些沉重，打了个哈哈。
    “嘛，不用想太多，我觉得第二种可能最大啊。就算人家中途喜欢过别人，你也是他心里的白月光，感情嘛，很容易再培养的。”
    照影很久没说话。
    直到他们又赢了好几场，她才淡淡开口，“不说说你跟你情缘的事？”
    陈于鉴啧了声。
    “我这事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本来帮主说游戏情缘止步于网络，那情缘就情缘呗。结果他似乎因为工作关系调到我的城市了，还跟我约饭，我就……”
    “害羞？”
    “不是……我想死情缘。”
    “……”
    照影完全不懂陈于鉴的脑回路。
    “吃个饭而已，说不定他想给你惊喜？”
    “别了吧，惊喜没有，惊吓吧，我才不要奔现！”
    万一漠老板发现他是狗策划，呵呵……指不定还要买凶弄死他。
    陈于鉴撇撇嘴，忽然灵光一闪，照影是帮里的老成员了，肯定比他更了解帮主。
    “那啥，女神你给我出出主意呗，帮主在什么情况下会主动死情缘？”
    照影表示帮不了他，“如果按照你说的，他真的对你动了奔现的想法，应该是什么情况下都不会主动死情缘。”
    “这么痴情的？看不出来啊。”
    “就是这么痴情。”
    两人把天聊死了。
    陈于鉴无奈又卑微。他真是作死，当初就不该看老司机的帖子做哪些“让感情升温”的事情。
    又打了一会竞技场，陈于鉴有点手酸，拖着照影去打战场换换口味。
    今天的战场是二十五人规模域外秘境，两个乐修缩在队友里大杀四方，一个比一个凶，根本就不管什么搬箱子。
    好半天，照影才忍不住问他：“你不愿意奔现，是有喜欢的人？”
    陈于鉴总不能告诉他因为自己是个妖，随口一答：“是啊。”
    “男朋友？”
    对方这么一问，陈于鉴便忍不住想到了欧阳莫身上。
    “那倒不是，就是个，很好很优秀的人。”
    照影“哦”了一声，“比漠然随风还优秀？”
    “那当然了。”提到欧阳莫，陈于鉴忍不住扬起唇角，语调都高昂了不少，“他长得很帅，也很有魅力。在我低谷时，给了我很多帮助。”
    母亲过世时陈于鉴还小不记事，他和澜澜相依为命着长大，已经习惯了没有母亲、父亲也不过问的日子。
    可遇到欧阳莫那年，有个陌生的女人走进了他们家，成了他们的继母。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父亲也会回家的，也会对着别人笑得很温柔。
    他只是，不在意他和澜澜。
    那一年，陈于鉴忽然懂事了，却再也很少开心了。
    “我刚刚说过，每个人心里都有个白月光。我余生的每个不眠之夜，全靠他照明啦。”
    照影声音有些飘忽：“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和那个人在一起？”
    陈于鉴笑，笑得有点苦：“哈哈他有对象了，也不喜欢我。”
    照影：“……”
    “嘛，他幸福就好了，我远远看着就行。人生嘛，不如意十之□□，哪能事事顺心呢。”
    “我心里放着这么个优秀的人，已经很知足了。”
    战场很快打完，不出意外地输了。
    他们全程都在杀人，队友都在战场频道喊背箱子喊疯了，陈于鉴和照影都没理会，最后以五分之差惜败。
    但陈于鉴无所谓，他跟女神说了这么多话，就跟存了许多年的心事终于见了天日一样，胸中豁然明朗。
    陈于鉴高兴地问女神要不要继续打竞技场。
    照影却拒绝了他的邀请。
    “不了，还有事，下次再约。”
    陈于鉴还没来得及道别，她已经退出了频道，游戏也下线了。
    他对着屏幕眨眨眼，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女神不高兴了，照影最后那句话的语气，跟刚进来的时候一样冷淡。
    陈于鉴琢磨着，可能是因为输了战场？
    也是，照影邀请他竞技场，不就是为了爽么，战场输了，当然不爽了。
    陈于鉴默默打开手机，从帮会群里找到照影的微信头像，发送了好友申请。
    ……
    隔壁书房，欧阳莫的手指搁在笔记本上，克制不住地颤抖。
    他握了握拳，又深深吸了几口气，试图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平静。
    可怎样也平静不了。
    他曾经设想过，分别多年，他的笨笨或许会有了新的恋人。第一次来这里时，他没有看到蛛丝马迹，心情舒畅极了。
    可紧接着，他便发现笨笨对自己的挑逗完全视若无睹。
    那天，他故意脱了上衣，笨笨虽然红了耳朵，但根本没怎么看他。
    没事，他可以等，可以自己追。
    但万万没想到，笨笨居然真的喜欢上了别人。
    欧阳莫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天元游戏，得知主策划名字时，他是多么欣喜若狂，立刻就将出品方天灵工作室的人和相关情况查了个清清楚楚，否则也不会那么快知道天灵工作室需要资金。
    笨笨嘴里提到的人，他很快就能推断出来。
    有魅力，有家室，在他低谷时给了他莫大的帮助。
    脑海中浮现出一幕画面，笨笨得意地告诉他，他甚至拒绝了老板的妻子进工作室当文案。
    他那时候只是觉得笨笨傻的可爱，现在终于明白了。
    他喜欢的人，是黄胜。
    正因为喜欢黄胜，才不愿意和“情敌”共事。
    欧阳莫闭上眼，眉心拢成了川字。
    心疼，懊悔，嫉妒。
    以至于嘴里都泛着股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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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笨笨：哈？
    黄老板：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12点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