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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凉环着她的手腕,一句话出口像是用了全部勇气,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褚凉的动机不纯,珈以知道。他就像是个被拉出了泥潭的人,只清楚泥潭的沉闷和污秽,不问缘由不问结果,死死地就像抓住那个拉他一把的人,免得再陷入其中,或者还想让自己更富有一些,拥有某些与别人不同的、珍贵的东西。
这是一个曾经一无所有的人对一无所有的恐惧。
他闻见了味道,他尝过了味道,他就会贪婪地掠夺更多。
但这样,曾经救他的人会很辛苦,就像有些看见落水者就跳下去救援的好心人,被挣扎求生的人死死困住,失去了挣扎的机会,一起被水淹没,下沉。
好在,她的动机也没纯粹到哪里去,大家半斤八两。
于是她转过身,看了褚凉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像是很无奈地对他妥协一般,揉揉他那柔软的头发,抽出被他握着的手,在他压抑着失望和一丝嘲讽的神情里,把他抱到怀里,你愿意这般称呼我,那就这样叫吧。
她说得很轻,好似母亲对撒泼打滚的孩子妥协。
褚凉反手用力地抱紧了她,像是溺水的人在最后一口空气耗尽前终于等来救援一般,他把头闷在珈以肩上,声音都是嗡嗡的,那你会扔掉我吗
不会。
会嫌弃我吗
不会。
那你会试着喜欢一下我吗
会。
珈以最后一个答案出口,褚凉才破涕为笑,抱着她,很轻地喊了句,姐姐。
珈以答了他一声,恩,我在这。
他似乎是真的很欢喜,去喝粥也好,下楼收拾厨房也好,和珈以一起坐着等晚饭也好,拿了晚饭回来,吃到喜欢吃的菜总之不管做什么,都要喊一声。
珈以最后都被他喊烦了,不耐烦地答了几声,一转头果然就又看见了他那泫然欲泣的表情,还有就差没插在脑门上的我没事,我只是很伤心,我能坚持。
她深吸了一口气憋住一肚子的脏话,伸出手一指头戳在了褚凉的脑门上,不轻的力道让他后退了一步,你小子适可而止啊。
褚凉笑眯眯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亮闪闪的眼睛看着他,我很高兴。
珈以无话可说,也懒得再去分辨他这高兴到底高兴的是什么,只抽回了手指头,病才刚好,多去休息,明天还要去上学。
褚凉高高兴兴地应了,像是天底下最乖巧懂事的弟弟。
但半夜三更,珈以被门外的动静惊醒,借着黑暗的遮掩悄摸摸地睁开了一丝缝,就看见这个天底下最乖巧懂事的弟弟默不作声地推开了她的房门,走到熟睡的她跟前,安静地盯着她看,嘴角还挂着笑。
妈的,这神经病!
珈以平缓着呼吸熟睡,在睡梦中很自然地翻了个身。
褚凉好似被她的动作惊到,连呼吸都屏住了一瞬,确认了她熟睡着才松了口气,凑到跟前来,伸手握住了她被烫伤的那只手,把伤口凑到嘴边亲吻。
他的声音还是很依赖亲近,和他方才一声声缠着她叫姐姐时没什么分别,姐姐,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我的痕迹,让我有多高兴
伤口上又传来轻柔的触感,珈以竭力忍了,才没把他掀到门外去。
她不断地提醒自己,冷静,冷静,你是要拿工资的人,工资不低啊
同时暗暗地在心里吐槽,什么狗屁的只能在亲密接触时才使用幻药的规定,老娘现在就在被一个变态亲密接触啊!
那边褚凉的动作还没完,握着她的手就像饿了七八天的人拿着个酱肘子,翻来覆去的,恨不得把骨头缝里的肉都剔出来吃了,可是姐姐,伤口总是会好的,痕迹总是会消失的,这些,都让我很不安啊。
这话里的意思,是要给她手上留个疤
珈以这会儿是真想一巴掌给他扇楼下去了。
虽然这身体根本不是她的本体,但好歹是她在用不是,而且她还是个靠脸混饭吃的,手上辣么大一块疤,以后还哪个导演找她去演绝色美人啊!
珈以忽然放重了些呼吸,像是被什么打扰了梦境,被褚凉握着的手猛地抬起,啪地一声扇在了他脸上,不轻不重,但却把她自己给惊醒了。
褚凉赶紧往地上一趴,滚到了珈以的床底下。
他放出了精神力感知,感觉到珈以朦胧睁了眼,转头左右看了看,又抬起手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翻了个身,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又被惊吓出一身冷汗的褚凉在床底趴了半个小时,等她睡熟了才滚了出来,怕再次惊醒她出什么事,只能蹑手蹑脚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次日周五,褚凉还是去上学,放学时却给珈以打了个电话,然后顺利地被钟叔送到了珈以所在的影视城,坐在了他曾经坐过的那个小板凳上。
拍摄休息吃饭的间隙,过来和珈以讲戏的导演居然还记得他,笑着夸了他几句,小伙子演技挺好的呀,人也上相,上次拍的那一场戏,我看了,感情很到位也很饱满,表现是真的亮眼,怎么样,以后有没有兴趣来演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