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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从没见过大师兄哭,也从不知晓他居然会哭。
他急得手足无措,脑子发懵,竟就把心底的念头说了,可是,大师兄你上次与师傅论剑道时,不是说,在你父亲弃家而逃的那一刻,你就不认他了吗
那时师傅问,执剑为何,剑道又为何,大师兄就答,执剑为护,剑道为义。
若是护不住相护之人,剑在手中,也不过就是一块好看些的废铁,而若心中不存仁义道义,那便枉为剑客,只能称为屠夫。
那可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那声名狼藉的严守耀,就是大师兄的亲父。
这么些年过去,托那些不辞劳苦想要证明自己青白的江湖人的福,严守耀当年所做之事件件澄清于人前,尤其是他杀了就潜林叶家一事与他理论的长子,还借此戕害旁人,为己扬名一事,更是露出了他妄为人父,最为丑陋的一面。
若不是那严枕风去寻父亲说理前曾在某位挚友处藏一封绝笔信,那挚友又因亲眼目睹此事而被吓破了胆,藏着信不敢多言,此事怕是永无水落石出之日。
严枕云迷迷糊糊地回头,也记得自己曾说过这话。
他那双被酒浸得迷蒙的桃花眼立时就亮了几分,我,我真的可以这样吗
季解忧是第一次收到来自人生导师大师兄的疑问,他便像是打了鸡血般,忍不住就将自己的全部意见都倒了出来。
要我说,那严守耀的确没脸当大师兄你的父亲,虽你早些年是受了生恩,可你也说了,他自小便不喜你的性子,连功法都是打发了个弟子来随意教你,严家落败,他的丑事被抖露出来之后,师兄你因他受了多少委屈
说起这个最最最令他讨厌的与大师兄有关的人,季解忧简直就是滔滔不绝。
可他也知晓,身为人子,又是他师兄这样重情重义的性子,便是他心中真的对严守耀有怨,他也做不到真的对他不管不顾。
自来,人的情感与理智间便有鸿沟,要跨过并不简单。
所以他想了想,换了种说法,大师兄你若是心中实在存疑,为何不去找那妖那姑娘去问一问缘由,她许不是这般草菅人命之人呢
严枕云的眼睛刷的亮得愈发明艳。
次日晨起,他脸上的沉郁已消退了大半,面对着季解忧时,又能露出之前那种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对去魔教老巢一事,也愈加积极主动。
瞧见大师兄的精神气又回来,季解忧心里大松了口气。
也难为他昧着良心,说了那妖女的好话了。
可看着大师兄那模样,他又忍不住觉得,要是那妖女真的没做什么坏事,连杀了那严守耀也是真的事出有因就好了。
至少这样,大师兄就不用这样难过了。
而严枕云恢复了精神之后,立即就着手准备去魔教老巢一事。
他想着,如今江湖中无人知魔教老巢到底在何处,最大的突破口,怕还是要从那几个被抓住的魔教教众口中探出来。
原以为这其中颇要废一番功夫,却不想他只是挨个提审,私下透露出这个意图,那十几人中就有两个很积极地想要表示愿意带路。
严枕云掩住怔愣,将两人分开让他们绘制了地图,拿到一起比较,发现那地图居然分毫不差,连几个沟壑起伏的弧度都别无二致。
他心下存疑,却丝毫没外露半分。
拿了这地图出去,解释是魔教教众透露出来的,那些口号喊得响的江湖人却是立时存了疑,却又舍不得放过这唯一的突破口,推脱了好几次后,最后各派出了几个人,随着严枕云,一同朝着那地图上所绘的地址而去。
不过十几日,他们便到了魔教所在的西陵山上。
然而来得太过轻而易举的人却发现,这魔教,与他们预想的,很是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还有一两章的样子,看我具体写出来的情况哈!
云哥儿的情况和风哥哥不同,他虽然知道他爹做了什么,可毕竟没亲眼见过,也没风哥哥和叶家人的感情及了解,更不知晓珈以的身份,珈以一下突然爆出来自己是魔教妖女,又是他杀父仇人,他方是肯定方的。
恩,之前有小可爱猜出了我的套路,所以
第80章 魔教里的女侠(14)
珈以给那些个教众的地图,只到西陵山的半山腰。
但破半山腰的那个梅花阵的办法,她曾教过严枕云。
所以在第一眼看见整片梅林,走进去却发现眼前的景致都变了时,严枕云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人。
他也成了,最快到达大殿的人。
大殿之上,先前打成一团的四人都四散开来,左护法最先与滕萧动手,又受了珈以一剑,这会儿胸前血口子还在淌血,人已经基本没气了。
滕萧依旧靠在大殿最高的那把象征着权力的座椅之上,他嘴角还有血迹,可呼吸听着却未曾有多乱,阴骛的目光看着台下两个人,狞笑,一个两个,真不愧是我养大的,弑父弑主,谋划了多年,竟一点风声都没漏。
珈以靠在一根柱子上,她手里握着的是多年未曾现世的越雷剑,是她在被大火烧了半数的严家里找云哥儿时,从严守耀的书房的暗格里发现的。
她一身青衣上半数是血,且大半都是她自己的,如今忍着,喉间也是腥甜,杀父灭门之仇,便是再过个十年,也是不敢忘的,教主谬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