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灵的头发黏糊糊地粘在头皮上，干了以后依旧是这个效果，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巨大的人形移动香槟。当然，其他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尤其是尼古拉斯。
    他们在更衣室闹够了，很多球员的家属都从看台或是包厢那边过来了。杰西梁和凯特摩根也都出现在了更衣室外面。子翔和伊恩听说女友到了，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没亲两下又匆匆回了更衣室。陆灵好笑地看着两个有些冒失的家伙，果然是去淋浴了。
    陆灵再次用手指扒了扒头发，噢，只能是越来越糟。也许她也应该去淋个浴。球员们都开始脱衣服了，她扫了一眼，没看到派特，于是走了出去。
    尼古拉斯正在用毛巾擦手，看到助手离开，叫了声，“等一下。”
    “怎么了？”陆灵扶着门，回头问了句。
    尼古拉斯扔了毛巾，跟她一起出了更衣室。
    陆灵斜了一眼西班牙人的裤子，始终是憋不住笑。但他似乎并不是很在意。从他们身边路过的工作人员或是球员家属无一例外地会扫一眼他的裤子，全都在偷笑。西班牙人面色正经地望回去，没有丝毫尴尬。
    心理强大的人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是这样吗？陆灵偏头看了看他雕刻般的侧脸，今天好像是他们认识以来，他最开心的一天。
    发现助手看自己，西班牙人也扭过头来，看向她。然后，他忽然用有些奇怪地语调说道，“克里斯汀，有件事你可能还不清楚。”
    “那是什么呢，老板？”
    “我很记仇。”尼古拉斯沉声说道。
    陆灵看了看他的表情，他并非不悦，只是两眼直直地盯着她。她舔了舔嘴唇，率先移开了视线。
    他们穿过狭窄的通道，都是准备去楼上办公室淋浴。尼古拉斯推开第一层门，让助手先进去。陆灵走过他身边小声说了句谢谢。下一秒，她的手臂的被一把拽住，他把她抵到了墙上。
    他们在两层门之间，第一层门隔开了通道，推开第二层门是楼梯。两个门之间有三四米的距离，是为了防火的。这会儿没有什么人从这里经过。
    白炽灯光亮亮的，还能隐约听到更衣室那边的喧闹声。
    两人之间的距离从未有过的近。
    尼古拉斯几不可闻地深呼吸了一下，助手被香槟浇的有些狼狈，但又诡异地诱人。她里面穿着蓝色的训练t恤，外面套了件俱乐部的外套，没有拉拉链。颈线优美，微微露了点锁骨出来。
    空气里全是醉人的香槟酒的味道。尼古拉斯抬了抬眼眸，不知道是喝了香槟的缘故，又或是其他，她的脸红红的。
    西班牙人的衬衣快干了，开了三个扣子，陆灵隐约能看到他里面的胸肌。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下比一下跳的快。右手尴尬地缩在胸口，她试着推了推他，但西班牙人马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欠我一次惩罚，记得吗？”他低了低头哑着声音说道。
    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她不可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他的脸越来越近，陆灵很想就此闭上眼，但就在他的唇快要落下来的时候，她错开了。
    她垂眼看着地毯，强作镇定地说道：“please don＇t...you＇ve made your decision,and i＇d rather be your assistant than one of your many girlfriends.”（请不要这么做，你已经做了决定，我也宁愿当你的助手而非你众多女友中的一个。）
    陆灵说完这段话才再次看向他，他深褐色的眼眸里有一丝愠怒，也许，还有一点失落。
    尼古拉斯没有吭声，他抬起手拨了拨助手黏黏的头发，然后他的食指划到她的唇上，停留了几秒，透着些许隐忍和不舍，最后，他放开了她。
    “明天不要迟到。这个赛季已经结束了，我们要为下个赛季打算。”他留下这么一句话，推开了第二层门，上了楼。
    透过门上的玻璃，陆灵看着他的背景消失，这才重重喘了口气。她刚想整理下思绪，第一层门被推开了。
    派崔克僵硬地站在门口，他已经洗完澡换上了牛仔裤和t恤，头发还是湿的，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安娜想见你，她找了你很久。”可以确信的是他的声音很生硬，也许还有些疏远。
    陆灵尴尬地直起身子，他看到了多少？
    “……抱歉，派特，我很快就过去，但，我需要……淋个浴先。”她说话都结巴了。
    “ok.”男孩儿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开，门随之关上。
    ****
    水花喷洒出来，陆灵闭上眼睛，回想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
    没有什么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如果派特目睹了全过程，会怎么看待这件事？她需要解释吗？如果不解释的话，他会不会真的误会她因为与老板有暧昧的私人关系，方才得到这份工作，以及支持？
    陆灵本就心烦意乱，肥皂也空了，工作人员没有及时续上，这让她更加烦躁。头发只用水冲的话，还是有些粘，身上也是。最后，她也只能是无奈地关上水龙头。
    当她回到更衣室的时候，大部分球员都已经和家属一起回去了。更衣室里已经不剩几个人了。派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杰克和露西在一旁跟子翔和伊恩，还有他俩的女友聊着天。
    而安娜，一见到陆灵就蹦了过来给了一个热情的拥抱，“噢，亲爱的，你去哪儿了？我真想念你。不过，你看上去糟糕极了。生病了吗？”
    陆灵使劲搂了搂安娜，伏在她的肩头说道，“我没事，只是淋浴时没有肥皂了。”
    “噢，可怜的克里斯汀，你头发上全是香槟的味道。”安娜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之前派特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脸色就差极了，现在克里斯汀又是这幅模样，难道两人吵架了？她一边思索着，一边回头望了一眼弟弟，刚才克里斯汀进来，他眼皮都没抬一下。
    露西和杰克也走了过来，陆灵又跟他们抱了抱，随意地聊着天。陆灵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话一边越过露西的肩膀，看了看派特，他依旧看着手机，对这边的状况完全不关心。
    也许是感觉到了投过来的目光，派崔克抬了下头。陆灵冲他笑了笑，但男孩儿无动于衷地低下头继续看手机去了。
    派崔克正在看一个怪异的推特账号。在qpr宣告正式升入英超的同时，这个奇怪的推特账号在社交媒体上引来了很多关注。
    这个账号的第一条推特是这样的：
    【我很奇怪为什么没有媒体在派崔克安柏第一次上演帽子戏法之后用这张照片当新闻图片。】
    链接给的图片是他和缇娜拥抱的照片。也许是拍的人有心，这张看上去确实是有那么点暧昧。
    而第二条是这样的：
    【有个女酒保告诉我，她在某个夜晚同时见过弗洛雷斯和陆出现在他们的酒馆里。当然，我不会透露这个酒馆和这个姑娘的名字，我是一个有底线的人。】
    接下来，是第三条：
    【真高兴看到qpr升级，那么下个赛季，关注我这个账号的人一定会更多。我爱三角关系。】
    只有这么三条，但是每一条的转发量都不少。这个账号的名字叫做：love affairs at qpr（qpr的风流韵事），介绍是：自由职业记者。头像是经过photoshop处理过的qpr的队徽，queens park rangers被改成了queens park romance（女王公园罗曼史），关注者居然有六千多。
    派崔克皱着眉，也许是哪个操蛋的伯恩利球迷。
    伊恩也觉得派特有点儿不对劲，他放开凯特，走过来问他在看什么。派崔克摇了下头，收起手机。站起来打开更衣柜，拿出包来收拾东西。
    “缇娜亲爱的，晚上有空吗？去我们家吃晚饭吧？”露西回头看了看儿子的举动，知道他准备回去了。
    陆灵有些为难，她也瞥了一眼派崔克的背影，不知道他听到没有。
    派崔克戴上耳机的时候，听到缇娜说，“我很乐意。谢谢你，露西。”
    他们快出更衣室的时候，有个媒体部的员工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到派崔克总算如释重负。他看上去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男孩儿于是摘了耳机。
    “嘿，派崔克，好在你还没走。天空体育要做个关于你这个赛季的专题，想约个专访，明天哈灵顿可以吗？”
    派崔克耸了耸肩，“ok.”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重新戴上了耳机，走过了那名工作人员身边。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他的不对劲。露西与女儿互望了一眼，两人心里想的是一样的，肯定是在外面跟缇娜吵架了。明明他们从包厢过来的时候，派特的心情还相当不错。
    子翔和伊恩搂着女友往外面走的时候，正聊着去哪里度假。他俩前阵子都跟俱乐部续了约，周薪比之前高出百倍，这个夏天应该可以过的很惬意。本来他们还想问问派特，但看这情况，还是回头再问比较好。
    五六点钟的太阳有些斜了，阳光洒在西伦敦的街道上。球场周围的球迷基本都走光了，后门没什么人。不过远处似乎还有球迷的声音，也许是在酒馆逗留的。
    今晚应该是个畅饮的夜晚。
    陆灵低着头给陆允桂发了条信息，这场比赛她邀请了他，他反倒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