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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也许在爸妈眼里,我已经无药可救了吧。曾年的脸在铁窗外映出的月光照射下明暗变换,神色冷漠的他只有心如死灰四个字可以清楚的形容。
过了一会,曾年又笑了:四万呢这对我家可不是小数目,我爸妈是爱我才送我来的,他们是想要我改好,他们是爱我说着说着笑得哭了出来。
那天晚上躺在床上的三个少年闭着眼,各自舔着自己的伤口。
我没事了。马华终于醒了,他睁开眼,有些虚弱地扯了扯嘴角,轻轻地笑了笑,我命大,还活着。看着头顶的木板神色僵硬。
向来好性子的曾年几乎要被这人气坏:我告诉你,你这样天天反抗有什么用呢你就顺着教官点会怎么样吗教官叫你去打扫厕所就去打扫,非要被打一顿吗你这回命大、可不是次次命大,在这里横着出去的不是一个两个!
事实上这件事的起因就是因为林盛故意喊着让马华一个人去打扫堵住的卫生间,还不肯给他什么工具,这让马华立刻就爆炸了,后来的事情,也就成了这样。
你们在这里,就要把自己忘掉,你就当自己是一个没有思想的、没有自我的人,只要听着他们的话就能出去了,他们要打你,你就受着,接受了以后发自内心的说声谢谢,慢慢地一切就过去了。曾年的声音很轻,但是也很重,往向东和马华的心里砸去。
马华突然笑了:我只是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
我很好奇,是不是我死了,或是我躺着被送出去,他们就会后悔了还是要怪花了钱都治不好我的病马东笑着问,眼睛清澈,没有半滴泪水,很是冷静。
向东和曾年沉默了很久,很久,让这狭窄的房间里只有呼吸声此起彼伏。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向东反复地念叨了两遍,微微侧过脑袋,能看到栏杆之外漆黑的夜空,正如他们似乎见不到任何光亮的明天,这才是第二周他却觉得似乎过了有一万年那么久。
谁来救救我
这座巨大而又逼仄的牢笼里,有人刚发出了求救声,只是无人听见。
每日的清晨,西山学院都需要晨练,晨练一般是在天还没有大亮的五点进行,绕着操场在教官的号子下跑步或者是做些强度很大的锻炼,当然,一开始很多人是跟不上的,可如果跟不上就是一尺子,那么咬着牙便也慢慢地逼自己跟上了。
这是除了那些受了惩罚起不来身的学员都得参加的活动,当然,所谓的受了惩罚起不来身,可不是能随便糊弄过的,教官会拿着一看就威力十足的戒尺到房里参观一番,好好地鉴定一下这人到底是装病还是真病,如果被鉴定出来是装病、或是没有这么严重故意不去晨练的话,那么教官就能让这人变成真病,病到下不了床的程度。
向东从曾年那听说,来这的女学生更是没有什么生理期的说法,只要来了,管你是生理痛到死去活来,就得爬起来,除非你晕在他面前,他才有可能高抬贵手这么一次。
今个儿一大早,马华就没能起身,这让向东和曾年担忧极了,马华明明身上没有大的伤口,可是又发烧了起来,他们这连水都没有,还能怎么办
他们都是没什么医学基础的,只知道发烧了要给点水喝着,吃点退烧药,然后捂热流汗可他们现在这里一没有水、二没有退烧药的,而且又要整理内务,连把自己的被子给马华盖着都不行。
马华这半点都没有好转的样子让他们都忧心如焚了起来,万一不,没有万一。
两人不敢想,下头的口哨声已经吹响,他们不敢耽搁,只能皱着眉头跑了下去,先晨练完了再说。
先头说了,晨跑是西山学院全体学员都需要参加的活动,所以但凡是在晨跑时,保准能看到几乎所有学生的脸,只是众人脸上都是千篇一律的麻木神色,连笑都不能有一个,只能埋着头一直往前跑。这一是因为辛苦、二是因为嬉皮笑脸的,在教官的规矩里是万万不行的。
而晨跑之中还有另外一条规矩,就是男生和女生要保持距离,哪怕这跑道总共就八条道,越外圈跑得越累人,男女之间也从不会为了占内圈掺和在一起,中间最少要隔开一条跑道的宽度,若是靠近了贴在一起、或是胆敢对视哪怕一眼,呵呵,那就等死把。西山学院的治疗项目里可是有早恋这一项的,哪怕来之前是恋爱的,他都能让你变得不敢恋爱回去,哪里有可能让学生在这对上眼呢
跑完步的早饭是按人头算的,只有到了餐厅里的人才会被算上一份,没来的餐会直接被教官们倒掉,教官的浪费是被允许的。
当然吃的是什么玩意,就不用胡思乱想了,像是今天,是能一眼看到底的米粒汤,配上点咸菜,这已经算是最好的早餐配置之一了,差的时候才叫一个难以下咽。
向东把饭拼命往嘴里送着,以前妈妈是全职在家照顾他和爸爸的,那时他甚至还有点挑食,他哪里知道他到了这会连这样的饭菜都全部吃光呢他露出了苦笑,但手上动作没停,旁边的教官还在虎视眈眈。
至于那些正躺在床上的病号,一天只能领到一顿午饭,按教官们的说法,他们没有出来运动、学习,哪里能消耗这么多热量,不用给他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