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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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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丽带两位舅妈从医院正门那边走。她先去买了一个西瓜, 家里没有任何招待亲戚的水果也不像话。二十来斤重的大西瓜, 俩舅妈体恤杨丽这个小姑娘, 俩人自觉自愿地轮流抱着。三人边走边聊往家去, 就不免会问及杨大夫。
    “小丽,你爸还给你钱吗?”大舅妈关心地问。
    杨丽诧异了一下,还是很老实地回答:“给。一直都有给的。”
    二舅妈追问:“那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有多又少, 不一定的。”杨丽开始回避了。
    “少的时候呢?我是说最少的时候是多少。”大舅妈锲而不舍。
    “刚过300块吧。”杨丽忖度着回答。
    “是一个月?”
    “是啊。”杨丽认真地点点头。
    两个当舅妈的没说杨丽说假话了, 但俩人分明是不怎么相信。那大舅妈就继续问杨丽:“小丽, 你拿着钱都干什么了?我看你和你妈妈的衣服也不鲜亮啊。”
    “去食堂买菜买饭。我们家基本做饭的。”杨丽看看身上的衣服, 挺好的啊。谁年轻轻的,不是新娘子会穿大红大绿的。
    “你妈妈在家不做饭?”
    “不做。我妈妈不喜欢做饭。”
    妯娌俩互相看看没说话。隔了一会儿, 年长一些的大舅妈又问:“小丽, 你爸知道你妈妈也用那300块吃饭吗?”
    杨丽点点头。心说肯定知道了。难道自己和哥哥去食堂买饭, 还能不带自己亲妈/的那一份?让自己妈饿肚子?
    “那多的时候给你们多少钱?”
    “我妈名下的那个房子是我爸掏钱买的, 1万1, 上个月简单装修了一下, 大概花了五六千块。我和我哥的换季衣服都是我爸掏钱买的。”
    “那你妈妈挣钱自己攒着了?”
    杨丽摇摇头又说:“她说攒给我哥哥娶媳妇的。”
    “那你爸后娶的那个媳妇没意见?”
    杨丽咬着嘴唇不回答,然后是在躲不过去了,才说:“应该是没有。她是科主任。”
    “是外科吗?”
    “内科。”
    “那一定是给她的钱多过给你们的, 所以她才不闹腾呗。”二舅妈在杨丽反驳自己之前,匆匆补了一句:“我知道内科主任也没有外科大夫赚得多。”
    “得亏你爸挣得多。要是跟你妈妈一样,一个月就那么一两百块钱的, 还真没法过日子了。”大舅妈又加了一句。
    杨丽抿嘴不说话, 她掏出钥匙开门。但屋子里的紧张气氛, 让她顾不上换鞋就冲了进去。
    “大舅,大舅,你放开我爸爸。你放开我爸爸。”杨丽冲过去使劲儿拉扯拽着她父亲衣领子的男子。
    “小丽,你别管这么些。”另一个男子欲拉开杨丽。
    杨丽不管不顾地去掰她大舅舅的手,泪流满脸地哀求:“大舅你撒手。撒手啊。我爸今天本来可以不管这事儿的。”
    当舅舅的到底心疼外甥女,很不高兴地松手了,但愠色满脸的俩舅父异口同声地责问杨丽道:“小丽,你眼里只有你爸爸、没有你妈妈了?”
    杨丽把父亲护在身后,抹了一把眼泪说:“我妈和我爸离婚是我妈提出来的。我跟着去医院开的离婚介绍信、去铁西区民政局办的手续。我家所有的钱都归我妈妈了,我爸爸还另外给了我妈妈5000块。我爸爸是净身出户。”
    “小丽啊,话不是这么说的。谁家男人挣钱不是都交到媳妇手里,你爸爸哪来的5000块?还不是藏了私房钱。”杨丽的大舅妈放下西瓜加了一句。
    “婚姻法不是这样规定的。婚姻法是一人一半。”杨丽泪流满面。她就像只小斗鸡,怼了大舅舅、怼大舅妈。然后看着沙发上抽烟的姥爷说:“姥爷,你不信就去医院问问,问问在医院工作两三年以上的人,那个不说我妈和我爸离婚是应该的。我妈妈搅得邻居都不得安宁。”
    “小丽啊,那是你爸爸对你妈妈不好。不然你妈妈也不会整天跟他吵闹。”老爷子七十多岁了,满脸沧桑。每一个皱纹里都刻画了现实生活留下的痕迹。这些痕迹让他浑浊的双眼,偶尔会闪现出与身份不相称的睿智之光。
    杨丽的眼泪更多了,爸爸对妈妈是不好。可怎么样是好呢?每一次吵架都是为了钱,除了钱,妈妈不认别的……可是哥哥上班以后,偶尔也会拿到患者给的辛苦费,但大多数的情况下是没有的。
    除了他是轮转的小大夫之外,没有别的原因。
    但即便梁主任也不是哪个手术都有辛苦费啊。
    “姥爷,大舅、二舅、大舅妈、二舅妈,我妈妈和我爸爸办离婚手续的时候,我爸爸已经搬出去住了几个月了。他就是有5000块钱,也不是藏什么私房钱。以前我爸每天下班回来,我妈妈都要问问有没有手术、有没有钱。有手术没钱就是一场大闹。”
    屋子里极其安静,只有杨丽的哭诉。
    “我哥也在外科,根本就不是每个手术都有辛苦费的。”
    “你哥哥年轻。等他是老大夫就有了。”
    “不是的。像今天普外科最好的俩主任给我妈妈做手术,那就是没有辛苦费。”杨丽流着眼泪争辩。
    “你们都是一起上班的熟人,怎么还能要钱?!”
    “来省院做手术的好些病人,在省院都能找到亲戚朋友。我是说我妈妈只要是有手术没钱,就肯定会大吵大闹的。”
    “小丽,这怪不着你妈妈。要是你爸爸像在公社教书那样,发了工资就全给你妈妈,你妈妈怎么会不信他、跟他吵?”老爷子不愠不火,一句话戳中他们夫妻是先没了信任之根本,然后才吵着过日子的。
    “是啊,小丽,是你爸爸做事儿不地道,才让你妈妈不信任他的。他要不偷着给你爷爷奶奶钱,你妈妈怎么会总跟他要钱?你爸爸挣钱不是应该交给你妈妈吗?”
    “小丽。是你爸对不起你妈。你姥爷和你姨姥爷废了天大的劲儿,把你爸爸弄去公社中学教书。我和你大舅都要在大队种地的。”
    “小丽,你爸爸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他说是下乡知青,可他种过几天大地?你们家原来的菜园子,都是我们帮着翻地备垄种菜的。”
    “小丽,你在村里的日子,你一天不记得了吗?”
    *
    这样说话的舅舅和舅妈,让杨丽这个涉世不深的年轻姑娘彻底没词了。她想说77年被姥爷扔到爷爷奶奶家的时候,自己还没有上学,指着5、6岁的孩子知道这些事儿、记得这些事儿?
    或许杨宇在这儿,杨宇会说那些年他们住在奶奶家,他爸爸那点儿助学金还不够他自己吃饭,是没给爷爷奶奶交过一分钱的伙食费的。他爸爸后来上班了,给爷爷奶奶一些钱是应该的。
    或许杨宇在这儿,他会说放寒假爸爸不陪妈妈回村子里,是因为爸爸要去菜市场帮着卸菜、要蹬三轮车送货、要去煤场帮着压蜂窝煤……不仅是寒假,暑假也是干不完的这些活。从天不亮开干,到天黑透了,他也未必能回到家。
    可是杨宇不在家。
    ……
    “千说万说,就是杨卫国你这个瘪犊子黑了心肝。”
    “你就是回城了,跟那些下乡青年一样看不起农村媳妇了。你看不上我妹妹了,才借机逼着她跟你吵闹,然后好离婚的,是不是?”
    “就是!小丽,你别拦着你大舅舅。你爸就是回城了看不上你妈。原来在村子里的时候,他可不敢密着心眼子逼你妈。这是欺负咱们娘家人离得远呢。”
    “是啊,小丽,是你爸对你妈不好,才逼得你妈妈跟他闹的。你妈妈原来在村子里做姑娘的时候,可秀气安稳的了,她跟谁都没有吵过架。”
    (注:谁敢跟大队长看得跟眼珠子一样的老闺女吵架?活得不耐烦了?)
    “小丽,你要不信的话,你跟舅妈回村子问问,谁不说你妈当闺女时候的性格好,不像农村闺女,像城里人家的大小姐斯斯文文的。”
    ……
    杨丽想不出安稳秀气、斯斯文文的母亲是什么样子。在她幼年的记忆力,只有片段的妈妈在奶奶家简易房里哭的场景;有妈妈跟婶婶吵、跟姑姑吵、跟奶奶吵……后来奶奶和婶婶、姑姑都不敢跟妈妈吵了。
    最后换成了妈妈跟爸爸吵。
    搬到宿舍安静了几年,爸爸妈妈就又开始吵……越吵越激烈,等吵到前年的“十一”了,爸爸离家住单身宿舍去了。
    “小丽,你让开。从你爸考学进城,再就没回过村子。没见过这么忘恩负义的人。我们严家哪里亏待你了?”
    “我们把眼珠子一般的闺女嫁给你、给你安排工作。我妈给你带大俩孩子,你拍拍屁股就回城了。然后影都没有一个。 ”
    “是啊,谁家闺女回娘家,汉子不陪着?怎么就你妈带你和你哥回去?他是亏心不敢回去呢。”
    “我打扁你这个负心汉。”
    杨丽的泪眼里是捏着拳头的大舅,同样还有“不怀好意”的二舅。他俩和爸爸一样都喝了不少酒。仨人的酒气在杨丽的脑袋边绕来绕去。杨丽觉得自己快要被熏醉了。
    不,不是酒的原因,是坐在沙发上不表态的姥爷。
    “你爸爸就是陈世美,一朝发达了就想换媳妇。”
    “你爸就跟回城的知青一样,就想换掉农村媳妇。”
    “你爸……”
    “你爸……”
    杨丽看着疼爱她的这些长辈,义愤填膺、七嘴八舌地指责父亲,而且他们的手指头就要触到了自己的脸上,她吓得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步就踩到了她父亲的脚,她靠在了父亲的身上了。
    *
    杨卫国真是个怂货。就是罗老太太说的怂货。他从小到大就不是脊梁骨挺直性格的人。当初下乡插队的时候,他没勇气拒绝严小芬,更没勇气抗住严家的安排。
    这么些年,他的行为确实也如严家父子等人、和他儿子杨宇昔日所言:男人变心了,他会用各种方法逼迫女人提出分手、离婚的。
    至于不肯分手的女人,是不是变成她自己也唾弃的面目皆非的“泼妇”,还是成了什么“恶心”模样,都不在这样男人的考量中。
    这样的男人他没“心”。但杨大夫他只是对不爱的前妻没心,他对一儿一女还是无比疼爱,尽到了当父亲的职责。他对儿女的爱护、教导不逊色他周围的男人,更别提他这些年在杨宇和杨丽兄妹俩身上花的钱了。
    这也是他今天跟王大夫借了2000块钱也要请梁主任等人吃饭,也要把严小芬手术之事给全了面子的根由。可是他再没有想到,两位前大舅子跟着去吃饭了不说,吃完饭还把他架回家了……
    他更没有想到手术前露了一面的前岳父,坐在家里等着要跟他算账呢。
    但他现在很没出息地躲在女儿的身后。他怕被打一顿。他怕被打了以后无处说理。他更怕女儿进来前,他前大舅哥和二舅哥要打断他两根手指的威胁成真。
    女儿张着手臂挡在他的面前,只到他下颌的女儿,根本挡不住他那1米8 高的身体。可他的躲,也躲不到哪儿去。
    “杨卫国,你出来!”俩男人一左一右伸手去薅他了。
    “不要。”杨丽尖叫。“你们敢打我爸爸,”杨丽张着的手臂被俩舅妈拽住了。她拼命挣扎,挣不脱的她开始用脚去踢她的两个舅舅。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呢。”大舅妈在她踢到自己丈夫的时候恼了,手下用力使劲儿拧了杨丽胳膊一把。
    常年做农活的人,下力气拧的这一把,可不是细皮嫩肉的杨丽能呛住的。她的哭叫立即变了音,惨叫声在8月中旬开窗开门的时节里,立即就惊动了楼上楼下来没来得及去上班的所有人。
    “老顾,好像是小丽在叫。你快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儿。这怎么又哭又叫的,太瘆人了。可别她妈妈住院她出事儿了。”
    顾主任一激灵顾不得换鞋了,他趿拉着拖鞋就往外跑。
    等他到了杨大夫的家门口,见丁大夫已经用斧头凿开了杨家的门。这一会儿的功夫,楼上楼下的邻居就到了十来个男人。
    但是屋子里的景象有些惨。
    不说客厅里乱七八糟的吧,就杨大夫嘴角带血,被两个壮年汉子拽着双臂,一个七十多老头在扇耳光。杨丽一只胳膊被一个农村女人拽着挣不脱,她另一只胳膊胡乱挥舞着往那老头凑,双脚也在胡乱踢人。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省院这些大夫们涌进屋,七手八脚把杨家父女俩解救出来。
    杨丽尖声哭叫:“爸,爸,你没事儿吧?”
    “小丽,爸没事儿。”杨大夫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就往后倒。
    “顾大爷,你帮我报警,他们合伙打死我爸爸了。”
    拽着杨丽的那个女人就说:“小丽,打你爸爸的是你姥爷,你报什么警!你要让警察抓你姥爷吗?”
    “我没有姥爷,我也没有舅舅。”
    *
    周一的下午,被要求参加解剖学考试的年轻人有些多。院里要求住院医师必须参加,主治医自愿。这个考试成绩仍旧会选择前三名张榜,第一名的奖金是200块。这次通知附加了考试内容:人体解剖学偏向各器官系统的血管组成和走行。
    得到医教处这样通知的年轻大夫们简直要念佛——心说医教处这次给了考试范围,好过大家临时突击《人体解剖学》。那么厚的一本书,单头颅那部分,除了神经内外科记得了如指掌,余者谁不是只记得一级二级血管、余者就记个大概的?
    如今给了范围,人人提前带着本解剖学到了大会议室,希望能在考试前抱抱佛脚。
    这些年轻的住院医师里,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院里这次考试的目的,是为了要选拔送去进修介入专业的人才,而个别知道消息的主治医师基本是不屑参与这样的竞争。已经定了专业,再从头来过?且还是要受线的状态下工作,只要脑子没毛病的主治医,没人报名参加这个考试。
    ——有200块钱也不去。不然
    拿到那200块拒绝去进修介入,等着陈院长发飙把自己打入另册吗?
    除了影像科的陆大夫。
    这个因为给王大志造假、被胡主任发配去影像科档案室清理积年资料的陆大夫,他是参加考试的所有人里面,最了解介入医学这门新学科的。介入目前的治疗范畴——各种原因所致急、慢性动脉狭窄及闭塞性疾病;急、慢性深静脉血栓形成;甚至可以将诊疗范围扩大到全身各部位的血管造影。
    在陆大夫的眼里,前些年的ct选拔培训,自己因为外语文被淘汰。mr根本没有另外选人,基本就是ct室里的那几个人。如今这个介入选人,只考解剖和x光下血管造影的适应症、禁忌症,把放射线科的所有人都拉出来,老陆觉得自己都可以与他们一决雌雄。
    他在影像科正好20年了。他一点儿也不排斥放射线下的工作。他也深知只要防护到位,射线对人体的影响是有限的。他很看好血管介入这门医学新学科的未来。在王大志跟他说了以后,他立即着手做准备,他摩拳擦掌,志在必得。
    可是卷纸发下来,他就遭受了迎头一击:第一道大题详述幕上动脉组成、特点及其走行。(19分)易出血和梗阻部位。(1分)
    这得,这得写多少字啊!
    就在老陆有些懵头的瞬间,他注意力被拿到卷纸的年轻大夫们吸引过去了。年轻的住院医师们,也都被这第一道大题打蒙了。
    有二愣子就叫嚣:“我艹。这谁出的题?让他自己上来答。”
    “神经内科吧。”这是想息事宁人的。
    “应该是神经外科吧。”心直口快的脱口而出。
    如果是神经外科,那会是谁出的题?
    大会议室里此起彼伏的叫声,在有人怀疑是神经外科出题之后,没人再揪着第一题说话了。公共场所抱怨神经外科最可能的出题人陈院长,那不是没事儿给自己找事了。
    但接下去的第二题还是十分的不友好。详述心脏的血管解剖及其供血部位。(30分)最易发生梗阻的部位。(10分)
    这比第一题也未好哪儿去。
    第三题自然而然是腹部了。详述肝叶、肝段血管在肝内的分布。(20分)
    第四题是详述下腔静脉解剖特点。这题谁出的,太友好了,可惜只有10分的分值。
    第五题是血管造影的适应症、禁忌症以及造影剂过敏的处理。(10分)
    整份考卷的题目看完,陆大夫很快冷静下来。艹,这些题虽然难答了一点儿,可老子全会啊。只要时间充足,老子给你们写个标准答案!
    考场的哀嚎,让章处长感到很满意。他找了东西使劲儿地敲讲话台:“肃静!肃静!这是考试,都不许说话。提前通知你们考试范围了,就差开卷考试了,你们还要怎么样?别当我不知道你们都带了解剖书,把书都倒放在桌面上,书脊朝自己。谁把书正过来了,我就按作弊嫌疑多看着谁了。”
    年轻大夫们在章处长的淫威下,按照要求把《人体解剖学》倒放在桌面了。章处长满意地看着这些年轻人虽不忿、但又不得不遵从自己要求的动作,微笑浮上他皱纹渐多渐深的老脸。
    他指挥前来帮忙监考的医务处卢科长和医教处的黎干事:“你俩挨个桌子查看一遍,一定要把解剖书摆好,然后一前一后看两小时就可以了。”
    听到章处长这样安排的人,不敢明着翻白眼,也暗着在心里咒骂他:m的,历年医务处组织的考试除了讲师资格,哪个不是开卷考?唯独今年从医务处剥离出来的这个医教处,上来就给大家一个狠的。
    可敢得罪他的年轻大夫有吗?没有!所有的论文得先在医教处盖章才能投稿;晋职称也得去医教处报名。最操淡的是医教处处长他是职称评审委员会成员。
    得罪他?算了!巴结他还找不着机会呢。
    ……
    大会议室的考试在顺利进行。
    医务处的卢科长在最后一排监督,医教处的刘干事在前面的讲桌处,章处长背着手在来回地巡视考场。他挑着看看埋头答卷的年轻大夫,越看越满意。
    60%以上的人都从最后一道题答起,这些人是工作了两三年以上的。从第一题答起的是去年的毕业生,从第二题答起的是心内科的。
    咦,陆大夫厉害啊!
    章处长发现陆大夫下笔如飞,他是从第一题答起的,而且看起来是落笔从容是胸有成竹啊。最明显的他是画了一张简略图,图上标注了幕上动脉及其分支。
    只看这张图,章处长就断定这第一题的19分,陆大夫应该能拿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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