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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县令惊堂木一拍,开始陈述案情。
告发之人是陈姨娘的贴身婢女小蝶,据小蝶所说,她亲眼看见大少爷将陈姨娘压在床上欲行不轨之事,陈姨娘拼命挣扎,惹恼了他,他一手掐着陈姨娘的脖子,一手拿起玉枕往陈姨娘脑袋上砸了下去。而仵作检验的结果,陈姨娘脖子上确有勒痕,额头上的伤痕也和玉枕形状相符,产门内确有男子精/液。
宋家的仆人不多,内院只有婢女,外院方有身强体壮的家丁,内院外院之间的门有专人看守,那个时候能出现在内院的成年男子只有宋却一个。而根据勘察现场的官差回报的种种情况,并无移尸现象。
综合来看,这次案件可谓是人证物证俱凿,唯独宋却咬紧牙关死不认罪这点颇为可疑。
高县令说完案情,问道:宋却,你可认罪
他铁面一板,十分威严。
宋却低头叩首,道:回大人,在下不认。可否传唤仵作与勘验现场的差役对质一二
高县令看他一派从容,面目坚毅,迟疑了一瞬。世人多重相貌,就连科举取士也不外如是,高凤林因为相貌问题吃多了苦,见不得旁人对相貌好的人放水,但他也不是会对疑点视而不见的人。先前对宋却上刑是因为证据确凿,只差一纸认罪书。现在看宋却如此坚定,高凤林有些怀疑另有隐情,当下也不顾对好样貌之人的反感,差人唤来了负责此案的仵作和差役。
仵作和现代的法医不同,只负责检验尸体,不负责由种种症状进行推断的工作,那由县尉负责。也就是说检验尸体和判断凶杀由两个人完成,其中可操作空间就大了。
宋却不知道这个仵作有没有被收买,径直开口问道:陈氏脖子上的淤痕深几许,长几许是左手淤痕还是右手淤痕
距离尸检已过几日,那仵作想了想,一一作答。
宋却听罢,又问高县令身边的主簿:可否请大人将检尸格目上关于颈痕的描述复述一遍。
主簿看了眼高县令,高县令点头,主簿便念了一遍。仵作所述虽有出入,却差别不大。
宋却心里有数,又问道:再请问额上伤痕
仵作道:整个前额为钝器所击,有大片钝器伤,大小与玉枕所造成的伤相符合。
宋却问道:请问前额上的伤是近面部处严重,还是靠近头顶处严重
仵作回想后答道:靠近头顶处更严重些。
高县令听了他问的几个问题,眉头微微皱起。
宋却道:大人,可否请状告人与我当堂对质
高县令准了。
小蝶被带了进来,差役一放开手,她就腿软着跪下,从进来起就没敢看宋却一眼。
宋却道:你说你亲眼看见我杀死了陈姨娘,能否再复述一遍当天所见
小蝶结结巴巴复述了一遍。
宋却问道:你当时在哪
小蝶愣了一下,道:我去给姨娘端甜品,回来的时候从卧房门口看见的。
宋却道:卧房的门朝向如何,你能否看清床榻上的人影
小蝶一愣,想起从卧房门口的位置,只能斜着看到床榻,若是有人在上面,更是只能看到后脑勺,立马哆哆嗦嗦起来。
第26章 尸骨含冤(二)
小蝶想了想夫人的威胁, 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道:我是在卧房门口发现有人对姨娘不轨的,但那个地方只能看见行凶人的背影。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我害怕一个人救不下姨娘,就想去叫人一起帮忙,路过正对床榻的窗时看了一眼, 认出了大少爷的侧脸,正好看见他掐着姨娘的脖子, 拿起床边的枕头朝姨娘砸了下去。
听到这里,高县令已经起了怀疑, 虽然说小蝶的说辞并无前后矛盾, 现在的补充可能只是因为当时差役没有询问仔细过程,结果是一样的, 但高凤林的敏锐还在。
宋却也不恼,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你看错了或者你当时的距离太远了你确定能看清我的脸和我的手的动作吗
小蝶心虚,声音愈发的大而快速:奴婢看的清清楚楚!
宋却立马问道:既然你说你看的清楚, 请你模仿一下我的动作吧。
小蝶愣了一下,想了想自己所描述的场景,咬牙学了一下, 她左手掐着想象中陈姨娘的脖子,右手从陈姨娘右耳边拿起一个东西,往陈姨娘脑袋上狠狠砸去。那一瞬间,陈姨娘的脸好像出现在她的面前,那样娇嫩美丽的脸, 一瞬间变得阴森可怖起来,好像在说做鬼也不会放过她这个助纣为虐的人一样。
小蝶尖叫了一声,捂住了耳朵瑟瑟发抖。
高凤林愈发觉得她的行为可疑起来。
宋却已经胸有成竹,道:大人,状告人的说辞与尸检结果相冲突。她口口声声将我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也就是说我伏在陈姨娘的身子上,左手掐着她的脖子,右手顺手拿起枕头往她头上砸。这个动作确实是很顺畅的,可这种方向的打击,伤口应该是靠近面部的额头处深,靠近头顶的额头处浅,因为力是从前方来的。
一被提出牢房,宋却的手便被一个不大的木枷箍住,此刻无法比划出来,但已经说的十分明白。围观的百姓们有人自己比划了一下,发现确实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