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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高家兄弟出门了,不知要去做什么,李牧陪陈娇去了二楼。
客房落了锁,李牧取出钥匙打开门,陈娇跟在他后面进去,发现这客房小的可怜,北边一张架子床,东边挨墙摆着红漆柜子、洗漱架,西边临窗有一桌一椅子,然后就再也没有旁的陈设了。
出门在外,委屈小姐了。李牧将两人的包袱放在桌子上,回头对她道。
陈娇摇摇头,问他:咱们要在这住几晚
一晚便可。
只住一晚,包袱里的衣物就不必都取出来了。
我去城里走走,小姐留在这里歇息吧。李牧只是送她上来,他还要出门。
陈娇正在检查床铺是否干净,闻言立即跑到李牧身边,巴巴地望着他:我要跟你一起去。
李牧如实道:我这次出去,傍晚才会回来,且全靠步行。
陈娇马上道:我不怕累!
她眼睛亮亮的,缠着他的样子像一只不肯离开父母的雏鸟,李牧与她对视片刻,同意了。
锁了门,两人并肩下了楼。
高俊、高朗去附近村庄查看百姓农耕情况了,李牧则领着陈娇在镇子里闲逛,遇到茶寮便进去,一坐就是小半个时辰。陈娇心细,渐渐意识到李牧是在暗坊民生,若一地有官员、恶霸为非作歹,百姓们就算不敢与其作对,私底下肯定也会窃窃私语。
陈娇钦佩李牧这样的好官。
李牧也不是光在茶寮喝茶,他更喜欢在大街小巷游荡,妇人们在院子里闲聊,他隔墙听到,若觉得有趣,也会多听片刻。
陈娇起初不觉得累,时间一长,脚底就开始发酸了,薄薄的鞋底仿佛已经被青石板摩破,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于公,陈娇不想耽误李牧的正事,于私,陈娇不想让李牧嫌弃她娇气累赘,所以她默默地忍着,偶尔李牧会问她累不累,她也笑着摇头。
天快黑了,李牧才领着陈娇回了客栈。
高家兄弟已经在大堂一角占了桌子,二人一出现,高朗立即摆手。
晚饭是四碗阳春面,陈娇又累又饿,一碗吃完,竟有点意犹未尽,高俊端起碗将汤底都喝了,陈娇非常羡慕,可惜她是做不来的。
男人们饭量大,一人还要再叫一碗,李牧问陈娇还要不,陈娇笑着摇摇头。
李牧便先送她上去休息。
门先落栓。下楼前,李牧提醒陈娇道。
陈娇嗯了声,李牧就站在门外,看着她关门,听见她拨弄门栓的声音,方才离开。
他一走,陈娇立即扑到床上了,躺平了,全身的骨头好像都在叫嚣。陈娇踢了鞋子,抬脚一看,脚底板红通通的,明天再这么走下去,肯定要起泡。
陈娇有一丝后悔,李牧没有说谎,此行不是游玩,男人心系百姓,她就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李牧大概也看不见她。
陈娇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懒懒地躺着,过了一刻钟左右,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听见高家兄弟向李牧道别,然后,隔壁的客房门被推开了。李牧叩门时,陈娇已经站了起来,理理头发,陈娇强忍着浑身的酸痛去开门。
门外除了李牧,还有一个抱着浴桶的伙计。
伙计将浴桶放到客房内,下去提热水了,陈娇看着那浴桶,想到她大概要在李牧面前洗澡,脖子都红了。
李牧及时道:稍后我还有事要交待高家兄弟,小姐给我留一桶水便可。
陈娇松了口气。
伙计上上下下跑了几趟,忙完便退了出去,李牧再次交待陈娇落栓,然后去了隔壁客房。
陈娇听他进去了,环视一圈这小小的客房,再看眼她亲手落下的门栓,这才慢吞吞地脱了衣裳,跨进了浴桶中。
她已经尽量不发出声音了,可隔壁的三人都身怀功夫,耳力过人,美人入水那几声水响,清清楚楚地透过一堵墙壁传了过来。
高俊面无表情,高朗定力不如兄长,耳朵有点发热,端起茶碗喝茶掩饰。
李牧目不斜视,低声询问兄弟俩这半天的见闻。
人在外面,陈娇没敢洗太久,身上飞快搓了搓,洗头发用了一刻钟,然后就出来了,擦干身子换了中衣,陈娇坐到临窗的小桌旁,最后擦拭长发。雕花小窗关得严严实实,仍旧有一缕春日晚风吹了进来,很舒服。
擦到一半,她听见隔壁传来开门声,没多久,李牧叩门:我回来了。
陈娇只好用巾子包住还在滴水的发尾,匆匆去开门。
屋里点着烛火,烛光昏黄,李牧站在门前,房门打开,他抬起眼帘,看到了里面的小女人。她穿了一身白色的细绸中衣,娇小单薄,平时梳得整整齐齐的长发这会儿还湿着,越发黑如墨锻。因为手要托着发尾,她微微歪着脑袋,娇嫩的脸蛋因为刚洗完澡,呈现一种桃花般的粉色,干净,亦妩媚。
察觉他的注视,陈娇红着脸退到了旁边。
楼梯那边有人上楼,李牧抬腿进来,反手关了门,落栓。
我去擦头,大人自便。现在的她着实狼狈,陈娇迅速退到窗边,背对李牧擦拭长发,那乌发都被她拢到前面去了,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昏黄的烛光打在上面,皎如美玉。
李牧收回视线,解了外袍,先倒了一盆水泡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