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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祈绢心里难过,撅起了嘴唇,闷闷不乐。
祝芊月喝了一口甜茶,茶水甚甜,正合她的心境,抬眼看见了程祈绢怏怏不乐的模样,她放下了雨过天青色的茶盏,伸手去握住了程祈绢的手:绢儿,怎么了这要去凌霄山了,绢儿怎么还是这幅郁郁寡欢的样子
程祈绢没瞒着祝芊月:我本来是想趁着这次机会,带二妹妹去山上玩会儿的,咱们之前不是误会了她吗我瞧着她好像到现在,都还在因为那件事情生气着呢。
祝芊月笑笑:你呀,就是太过心善。说起来那天受了委屈的不止二妹妹一个,绢儿你不也受到惊吓了也没记挂在心上,做姐姐的和做妹妹的当真是不一样。
毕竟我是她长姐。程祈绢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却是微微低了低头,嘴角往上扬起的弧度却泄露了自己的思绪。
祝芊月向来视这种需要交际的场合为自己的机会,与程祈绢闲聊了几句之后便开始仔细整理自己的鬓发,忽听到程祈绢一句好俊,祝芊月跟着拧头去看。
与她们的马车隔了八|九尺的距离,有两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英姿飒爽,远远的几个小厮也骑着马,却被落在了后面。
这人,祝芊月自然是认识的。
她稍稍动了动自己的身子便挡住了程祈绢的目光,笑着将车窗上的车帘拉好,又亲昵地捏了捏程祈绢的脸:绢儿生得这般好看,可不能被外头那些粗鲁男子给看去了。
程祈绢听惯了祝芊月对她的赞美,再加上侯府中也从未有人说过她不美,便真以为自个儿生得闭月羞花,掩袖笑笑,半嗔半怒道:小月!
同祝芊月假意打闹了两下,程祈绢忽然收回了手,两手托腮,神情中流露出了小女儿的憧憬:小月,刚才我看到的那个公子,面容真俊。
祝芊月闻言,眉间拧起不悦:你说哪个
白衣的那个,我之前觉得世间男儿最好看的不过就我二叔那样,可是方才看他骑在马上的样子,却忽然觉得这人比起我二叔,更好看些。
谁能比上你二叔呢祝芊月忽然喃喃。
一边心底也松了一口气,程祈绢说的不是郑景林便好
方才那两个人她都认识,一个是郑景林,穿了身墨绿色的劲装,而程祈绢口中的白衣男子,便是那天她初遇郑景林时,站在郑景林身边的布衣男子。
虽说今日这男子换了一身更为得体的打扮,可是祝芊月想着那日布衣男子为郑景林牵马的场景,便认定了他的身份卑微,十分不屑一顾。
她看了眼程祈绢,见程祈绢说完话之后格外安静,抱着脸不知是在幻想些什么,笑着去戳她的脸颊:小绢儿在想男人啊,羞不羞啊
程祈绢的脸更加涨红了许多,立刻别开脸去吩咐身边的小丫鬟给她准备块湿帕子来,说是车厢里头太过闷热,要擦擦脸。
程祈宁被苏老太太拦住,没能去凌霄山之后,便一直陪着老太太在她的方鹤居。
初来乍到时,程祈宁还曾忧心过祖母对她太过痴缠,后来却发现祖母的状况比她想象中要好得多。
虽然祖母看起来神志如同三岁小儿,但是却是总把她放在第一位的,那些她不愿意做的,祖母很少缠着她去做。
今个儿是清明节,戒灶台烟火,厨房里送过来的点心也都是些冷食,桃花酒酿糯米团子、冰杨梅一类。
这些点心似乎很对苏老太太胃口,只是老人家牙口不好,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瞧了眼正端坐在红木螺钿细书桌前正在手持朱笔画画的程祈宁,老太太又拿起了一碗新的冰杨梅,走了过去。
苏老太太在程祈宁身后停住,看了几眼程祈宁的画,落在画上的目光久久没有移开,眼神忽变得恍惚了许多:你同他真像
程祈宁应声停住笔,没太听清老太太嘟哝了句什么,回转过身子看见苏老太太手中端着的定窑荷边白瓷碗,赶紧接了过来:快坐下。
在祖母心里她是萍姑,可是程祈宁并不愿意唤祖母娘亲,便直接省掉了称谓。
苏老太太笑了,眼角的细细皱纹攒在了一起,若是不知她是病人,看上去就是个慈爱无比的长辈:萍姑多吃点,这么消瘦怎使得。
程祈宁用勺子拨弄了一下荷边白瓷碗里头的冰杨梅,紫色的杨梅盛在白色的碗里,愈发让人食欲大开,程祈宁笑笑:好。
苏老太太看着小姑娘轮廓精致的侧脸,视线又转回到了她瘫在桌上的宣纸上,凝神看着那未完成的画作,目光愈发柔和绵长,又叹了一声:你同他当真很像。
是在说她和她爹爹像吧,程祈宁点头,有几点杨梅汁点在嫣红的唇上,更显得小姑娘唇瓣鲜嫩水润。
程祈宁没留意到自己祖母的不对劲,只觉得今日的祖母分外安静。
帘子忽然被掀开,老侯爷大步走进屋来。
苏老太太转头一看是老侯爷,身子一怔,身子一下子从圈椅上弹起来,动作夸张地用勺子盛了三个杨梅往程祈宁面前堆:萍姑,再多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