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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忽然黯了黯,皇后继续说道:只是本宫当真没料到,他居然还会回京来,老侯爷也是好胸怀,在知道了那么多之后,居然还想把爵位交由程子颐来承袭。
李棠如开始听不懂自己的姑母在说什么了,刚想问几句,就听见皇后说道:今日之事,棠如不必害怕,不管出了什么事,姑母自会护着你,姑母倒是要嘱咐你一句,你既然是宝珠公主的伴读,就要多为她考虑,宝珠公主年纪小,容易识人不清,她若是交了什么不值得交往的朋友,你可要提醒两句。
李棠如赶紧说道:侄女儿谨遵姑母教诲。
皇后娘娘满意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这些日子以来,本宫的身子有些乏,棠如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就先下去吧,本宫要歇息一会儿。
侄女儿告退。李棠如听皇后娘娘这样说,赶紧告退了。
李棠如走后,皇后身边的侍女上前问皇后道:娘娘可是要到榻上去歇会儿
皇后却是勾唇笑着:不了,本宫忽然想起,好久未曾巡视着后宫了,过来,帮本宫好生梳洗一番,本宫,要到冷宫去看看。
侍女恭敬点头应喏,帮皇后梳洗好之后,搀着皇后出了东慈宫的宫门,然后坐上了轿辇,摇摇晃晃地往处在最偏僻的地方的冷宫去了。
冷宫虽有宫字,却并非宫殿,只是一排破旧的屋子。
皇后娘娘坐着的轿辇远远停了下来,听着冷宫里头传来的女人戚戚哀怨的哭声,勾唇浅浅笑了笑,对站在自己身边的侍女说道:听听,原先这婉贵妃唱起小曲来嗓子就哀婉动人,现在哭起来也还是这么动听,倒真是难得的好嗓子。
皇后娘娘这番话,她身边的侍女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就恭恭敬敬地站在皇后娘娘的身边听着。
皇后娘娘从头上拔下了个簪子,移动莲步走上前,侍女赶紧推开了屋子,皇后走了进去。
一股子发霉发烂的破败气息扑面而来,皇后娘娘赶紧用袖子掩住了自己的口鼻,然后才抬起眼来看了眼这屋内。
屋内除了一张破破烂烂三条腿的木床,其他的,就只剩下了四面墙壁,和缩在角落里哭着的女人。
皇后一步步走到了女人的面前,蹲下身去:婉儿。
她伸出手,拨开了女人面前散着的头发,有用自己方才从头上拔下来的簪子将她的散发简单绾了绾,然后看着女人哭肿的泪眼,皇后的眼里也泛起了泪花,十分心疼:婉儿,你说你,怎就将自己逼到了这般田地。
原先的婉贵妃,现在的婉才人看见了皇后的面容,这么多时日的委屈更是全部涌上了心头,嚎啕大哭。
等着婉才人哭完了,看着面前的皇后,忽然跪了下来:皇后娘娘凤架来此,妾身有失远迎,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如今婉儿都落入了这般境况,本宫又如何能狠下心来罚你皇后的面容温婉,看着婉才人满是愁容的脸,本宫今日过来,就是想同你说说话。
本宫方才得知,宝珠近些日子和东宁侯府的程二姑娘走得很近,一时间就想起了往事。
程二姑娘婉才人的眉头忽然紧紧皱了起来,皇后娘娘说的,莫不是他的女儿
皇后娘娘抬眼看着婉才人:正是程子颐的女儿,程祈宁。她现在还在行云宫呢,宝珠与她交好,估计着以后会常常喊她来宫中玩耍。
婉才人的眼底忽然迸出了几分恨意。
当初她不过是在程子颐给她画像的时候,痴迷地多看了程子颐几眼,就惹得他报复,将她的画像画丑了许多。
若不是后来皇后娘娘早早发现了这件事,并将她安排在御花园偶遇圣上,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得宠。
虽然得宠之后,还是落得了个被打入冷宫的结局,但是婉才人对程子颐依旧记恨。
程子颐回京了婉才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
几个月前,东宁侯府的长子病逝,老侯爷就将程子颐叫回来继承了爵位。
东宁侯亲自叫他回来了婉才人显然有些吃惊,可是他不是该以为
谁能知道东宁侯的心思。皇后笑笑,我只是替婉儿你抱不平,如今你落得了这般田地,程子颐却还是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娇妻在怀,儿女成双,很快还要继承东宁侯的爵位,婉儿,你说说,这天道怎么能这样呢
婉才人眼中的恨意更多了许多,咬牙切齿:老天爷当真待人不公!
皇后怜惜地看着她:本宫无法决定皇上的决定,纵然有心,却也无力,没能将婉儿你救出冷宫,但是本宫带了些首饰过来,你拿着去打点打点那些个宫女太监,在冷宫的日子也不至于太难过。
皇后娘娘示意身后的侍女将一个装着各种首饰的檀木盒子抱了出来,她道:本宫看着你现在这般消瘦的模样,就晓得你在冷宫里过的不是人能过的日子,快,快拿去。
婉才人一下子泪流满面,深宫之中,从无真心,偏偏她能得到皇后娘娘的庇护,也不知是前世积了怎样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