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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料程祈宁将她的手握住:娘亲,便让他去吧。
左右唐尧活得任性,真要阻止也阻止不得,再说了,看他这样子,应该是想跟着他们一道回府去吧。
她母亲所说的要把郑景林送至大理寺,半是认真半是气话,可是唐尧接下来的两句,却是言之凿凿,程祈宁倒是也想知道,他要用什么样的办法,把郑景林送到大理寺去受刑。
这边薛平阳与郑景林一道回了郑国公府。
待到薛平阳将郑景林搀扶上了马车,二人同在马车里的榻上坐着的时候,薛平阳嘱咐小丫鬟过来用湿帕子替郑景林擦拭一下伤痕,到了药馆的时候喊了停,进去了一个时辰之后,薛平阳带着一包草药又回到了马车上。
到了马车上,薛平阳将药包解开,示意小丫鬟将这里面一些外敷的药涂抹到郑景林脸上与胳膊上的那些伤痕上。
郑景林疼得龇牙咧嘴,一边狠狠地低声咒骂着唐尧。
骂着骂着连带着程祈宁和赵氏也都骂上了,程家人在他嘴里成了脏秽不堪的东西。
薛平阳就坐在郑景林的身侧,听着郑景林的咒骂声,他身上的气压压得越来越低,摆在膝头的两拳紧紧握起。
郑景林不知薛平阳的真正心思,看薛平阳隐隐压抑着怒气的样子,还以为薛平阳是在替他生气,一时间心里感喟,轻轻叹了一句:这次还好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样脱身。
薛平阳的唇角扯动了一下:小事。
郑景林透过了十字画方的窗棂,看了一眼窗外,见即将回到郑国公府了,忍不住嘟哝了句:你说我义父这次能不能保住我,一定能吧,他和东宁侯的关系那么好,只要东宁侯说了不追究我的罪过,那我肯定就没事的。
听着郑景林的这一番自我安慰,薛平阳只觉得有些好笑:郑国公眼下并不在府中。
郑国公平素也是个喜欢花天酒地的主儿,除却了上朝之外,就在花街柳巷厮混,在府中待的时辰很少。
郑景林听了这话愣住,将还往自己脸上抹着药的小丫鬟一把推开:你说什么!
郑国公现在确实是不在府中的。薛平阳又说了一遍。
那你方才怎么直接把我带走了!郑景林着急了,唐尧方才说的那些话他可都记得,唐尧只是让他回郑国公府等着,待会儿大理寺的人就要来了,若是没有义父帮他撑着场子,那他又怎么拦住大理寺的那些人
不把你带走,难道就留你在那里被人笑话吗薛平阳冷冷看着郑景林,多留他在那里一时,他说出来的话越多,只会惹得程祈宁更加不高兴,他现在虽然不能为程祈宁做太多的事情,但是将郑景林带走这件事,还是能够做到的。
郑景林缩了缩脖子:谁敢笑话我,让我知道了我定然饶不了他。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你又如何管得住。那些无所事事的人最是喜欢议论别人,往那些明明毫无错处的人身上抹黑,你管得住薛平阳视线划过了郑景林现在狼狈不堪的脸,看见他那乌青的下巴和惨白的嘴唇,意有所指。
郑景林愤然攥拳,砸向了马车车壁:这些没个正经事的人,惯是喜欢议论人。
全然忘记了自己也是当街议论人的那种人。
巨大的动作扯动了伤口,郑景林忽的哎呦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拳头,撩开袖角,就看见了自己小臂上已经涂上了药的伤口挣裂了,有鲜血涌了出来。
郑景林大为吃惊:薛兄,你这弄来的是什么药怎没有用
薛平阳淡淡扫了一眼他的伤口,置于膝头的拳头缓缓舒展,心头倒是倍感舒心:这药是我方才到药坊去给你拿的药,能止血,你莫要有太大的动作,伤到了自己。
那次跟随在马车车厢里头伺候着的小丫鬟眉梢动了动,方才薛公子去拿药的时候她也跟着了,她明明听见他说,要了一些活血的外敷药来着
小丫鬟正疑惑,对上了薛平阳那双好看的眸子,薄面忽然一烫,慌张别开眼去。
许是她听错了。
人家薛公子才富五车,又生得这般好看,怎会犯这么简单的错误。
到了郑国公府,郑景林回了自己的屋子,进了屋看见了秋巧在,他立刻丧着脸走了过去,将自己带着伤口的脸凑到了秋巧的面前。
秋巧坐在榻上缝着一块帕子,看见了郑景林过来也没抬眼,专心地缝着帕子上的竹叶。
郑景林心头大为不悦:绣绣绣,就知道绣东西,你夫君被人打伤了,也不抬眼看看。
秋巧闻言慌忙把手上的针线放下,看清了郑景林的那张脸,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紧接着她的眼眶便有些发红:爷这是怎了怎出去了一趟就把自己搞成了这种样子
秋巧这幅紧张关切的模样倒是让薛平阳颇为受用,他往秋巧坐的地方挤了挤,将秋巧小小的身子半抱到了自己的腿上:还不是那个该死的唐尧!
郑景林咬牙切齿:还有程家的二夫人和程祈宁,没一个良善的。
从郑景林的口中听见了程字,秋巧的身子忽然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