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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平阳原本正在啜饮着茶水,现在动作却是一顿。
七皇子挑眉而笑:方才听说街上有打斗,似乎东宁侯府的程子颐受了点伤。
七皇子的唇边含了点轻蔑:不过是点小伤而已,瞧把程夫人和程子颐那女儿急成了什么样子,果然是妇人,这点事便慌到不行,不足以谋大事。
薛平阳敛眉,问道:殿下可有在乎的人。
七皇子在指尖晃荡着的酒杯忽然一停,很快又嗤笑一声,而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在乎的人我还是更喜欢那万人之上的位子。
他冷笑:人是会老、会死、会变心的,权力才是不变的。
薛平阳唇边淡淡笑开:臣敬殿下一杯。
见七皇子的酒杯中的酒水将尽,薛平阳拿起了桌上的酒壶给薛平阳斟上。
他捏着酒壶的指尖微动。
而七皇子看着薛平阳给他倒酒的动作,狭长的眸子眯了眯,几乎要飞入鬓里。
第079章
薛平阳斟了满满一酒杯的酒, 放下酒壶,两手托着酒杯朝上,笑意温和:请。
七皇子唇角勾笑, 动作利落地将酒杯接过, 一饮而尽。
他仰面饮酒,动作潇洒, 酒洒前襟而不顾, 放下酒杯时,酒杯中已空空如也。
七皇子咋舌了几下, 犹在回顾酒味,而后大笑:经了薛兄的手的美酒, 果然别有一番滋味!
薛平阳垂下头,笑容很浅。
他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膝头轻点, 一下, 两下, 三下。
点到第三下的时候抬起头:七皇子该歇会儿了。
七皇子应声倒在案上, 哐然一声,琉璃酒杯被扫落在地。
薛平阳嘴角的笑意更甚,起身往门边走。
雅间的门开了又关。
就在薛平阳走出雅间之后,原本伏在案上的七皇子却是身子微动,原本紧贴着桌案面的脸侧过去, 瞧着雅间木门的方向。
他唇角微微上勾,眼中的笑意却格外阴冷:好一个薛平阳!
程祈宁跟在自己娘亲的身后往二楼去,步子慢了一些, 很快跟丢了赵氏,走上二楼瞧着间间紧闭的屋子,浑然不知哪个才是她要去的。
程二姑娘。身后有人在唤她。
程祈宁回转过身子去,便看见从木楼梯上走下一人。
看见了这张清俊的面容,程祈宁倒是认得,福了福身子:薛公子。
薛平阳冲着她笑笑:程二姑娘为何深夜来到此处
眼下时辰不早,百家入梦,程祈宁会出现在这里,实在是有些奇怪。
亦有些担心。
程祈宁淡淡一笑,自家家事也不方便来同外人说起,刚想说什么话搪塞过去,身边忽然多了一道声音。
薛公子。唐尧来了。
薛平阳脸上的笑立刻变了种滋味。
唐尧!程祈宁见唐尧过来,眉目间的笑意消散去,十分焦灼,你有没有见过我爹
薛平阳看了程祈宁一眼,她对他是笑着的,却没对唐尧笑。
但是他的心里并不是个滋味。
因为程祈宁对他的笑容,礼貌且疏离。
而她在唐尧面前,并没有这么多雍杂的修饰。
她与谁更亲昵,一看便知。
如意酒楼下头人声吵吵嚷嚷,韶京的夜晚一向热闹,薛平阳看着二楼廊上挂着的灯笼发出的火光打在程祈宁和唐尧身上。
一人长身玉立,身子挺拔若竹,一人身段婀娜,眉目精致,好一对儿璧人。
而他很是多余。
但是他怎么会允许自己是多余的呢千里迢迢从桐城赶到韶京,不为功名只为卿,如今程祈宁尚未及笄,婚事未定,他何须早早在此妄自菲薄。
薛平阳抢先一步,在唐尧之前说道:程二姑娘若是想寻程二爷,在下这就去将酒楼的杂役叫来,他们知道。
唐尧看了薛平阳一眼,往前一步,将程祈宁护在自己身后:薛公子大可不必。
复又侧眸看着程祈宁:念念,我带你过去。
程祈宁立刻点头。
她同她娘亲一样,惦记着父亲的状况。
薛平阳正要挥手将酒楼小二叫过来的动作顿住,手仍停在空中,瘦直的手指却一点点无力地弯了下来。
唐尧凝视着他的动作,眸意渐冷:薛兄,告辞。
那对儿璧人相携离去,薛平阳的唇瓣瓮动:告辞。
程祈宁跟着唐尧进了一间雅间,临到了要踏进门去的时候却生出了几分退却之意:唐尧,我爹伤得重不重。
唐尧微微一笑:有我在,你爹他伤得不重。
唐尧也未料到自己会在西市这边遇到程子颐,救下被地痞围困的程子颐,也实在是意料之外。
谢谢你。程祈宁的心下稍安。
唐尧笑笑,帮程祈宁推开门:进去吧。
踏进这间雅间,有一位须发冉冉的老大夫正在给坐在圆桌后面的程子颐号脉,而赵氏一脸焦灼地站在自己的丈夫身边,目光关切地看着老大夫,等着老大夫的诊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