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大大张开的眼，发出妖一样的光，“必当……横尸江边。”
    海涛哀然轻叹一声，叹出宽容之意，爱怜之情。他注视着她的眸压低声音问：“意外！什么意外？具体情形给我说说。”
    美联垂下头小声说：“这事说来话长，改天我详细说给你听。先把尸首处理掉再说不迟，这是当前的紧要事。”
    “说来话长也要说。”
    海涛瞅瞅美联悲苦又美丽的脸，语气软下几分，“再说时间还不太晚，现在就去办容易出事，等会再走。你就说吧。”
    美联眸光乱晃，嘴唇微动，“就是……今晚莫雨拿着刀要杀吴雪。”
    海涛双眉一挑，“为什么？女儿杀母亲，怎么可能！”
    美联张口即答：“恨吴雪呗。被亲生母亲遗弃十七年，受了十七年的苦。如今好不容易相会，又不被大富大贵的母亲接受，认亲不成精神受刺激了，就想杀吴雪泄愤。”
    海涛粗黑眉毛再次耸动，大为不信地斩然道：“恨！泄愤！那怎么她反而死了？”
    “哎，你安静地听我说好嘛，别再一榔头一棒子的，吓得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美联双手十指紧紧地交互自握，紧张之色惶恐之态，尽显无遗。
    海涛轻哼一声，“好好，你慢慢说，我听着。”
    “就是今晚我和吴雪，正在别墅二楼的露台上闲聊，持刀的莫雨突然出现冲向吴雪，吴雪挣扎抵抗时，刀子反而刺中了莫雨，莫雨倒退时又从栏杆上边摔坠楼下。当时我和邱燕都吓呆了，悲情万丈的吴雪更是晕倒在地。就这样，莫雨就摔死了。海涛，你听我说，这是意外，是误杀。”
    美联直视海涛轻轻地说。她那双能吸纳万物的眸，彰显出水浪样灵气、喷发出烈焰般野性。
    “我听明白了。”
    海涛垂头沉思短时，转向美联语出谋算，“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既然是误杀，或者是意外，不如主动投案自首，以求轻判，定不了死罪，这样……”
    “你傻疯了！”
    蛾眉高扬的美联，高声打断海涛话语。她随即压低声音详细解析：
    “你真是蠢笨到家，若依你言，不是欲盖弥彰嘛！这件事情或许是判不了死罪，但是莫雨的身份一旦查定，也就意味着雪美的身世暴露无遗。傻子都会想到去核查雪美的血缘关系，警方和方家都会想到这点，提取检材来个技术比对，就能把雪美的真实身份彻底查明，吴雪就会立刻明白十七年前的事件内幕。这些事项都是一环扣一环的，一环脱扣，整环皆散。你想想，那时吴雪家庭破裂，高位丢失，富贵散去甚至面临牢狱之灾，那种悲惨处境下的吴雪，还会帮我隐瞒那件事情吗？她不来亲自杀我就算万幸了！海涛，你说那时的吴雪会怎么做？到时为求自保，我们就非得把吴雪杀掉灭口，可是我不会那么做，你愿意那么做吗？”
    海涛瞪着眼摇摇头。
    “你明白点了？”
    见海涛迟缓地点了点头，美联又道：“那时吴雪只要向警方吐露一句，你也得进牢房，我更要挨子弹。”
    海涛倏然甩头反诘：“未必吧？我们可以咬口不认，拼死抵赖，就说送人了，或者丢弃了。”
    美联牙关轻轻一咬，立即出言驳斥，“你个笨猪，警察会信吗？即便他们追查无果，随便来个严刑逼供，我们挺得住吗？退一万步，就算警方愚蠢透顶，相信了你的胡扯话，那也是重罪，我俩还不是得进牢房。我问你，你自己再问自己，警察会相信你的说法吗？”
    海涛撇撇嘴巴，“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别当真。”
    “诶，你明白就好，何况……”
    美联猛然停口不语。
    海涛倾身靠近美联，着意轻声问道：“何况什么？说出来。”
    美联面色凄苦，眼神幽怨，“何况这件事情，警方的结论未必定为误杀或者事故，光是坠楼身亡还好点，可是腹部有刀伤呀！这种情况下很有可能判定，吴雪是为掩盖丑闻而故意杀人。另外……”
    一丝笑意在海涛脸上一闪而过。他立即低沉着声接言：“另外什么？美联，才发了誓，别再虚言假话搪塞噢。”
    “哎！我本来就不想对你隐瞒这事，说出苦衷你也能多体谅我一些。我想，今晚莫雨疯癫似的要杀吴雪，八成与她喝下的致幻剂有关系，所以更加不敢报案。”
    短暂的犹豫后，美联反倒神情轻松，言语轻快。
    海涛双臂交叉胸面把头一点，“哦，我明白了，这致幻剂肯定是你投放的。这个是毒品吧？”
    “是，是毒品。”
    美联立即坦言承认。她接着循此辩说：“法医一做尸体解剖，再一调查，范围就在我们四个女人身上，铁定判定我最有嫌疑，是第一被查问对象。结果毫无疑问，就是我直接栽进看守所，接着进监狱。如果再给我定个蓄意谋杀的罪名，海涛你能把我救出来吗？”
    海涛瞪视一眼美联，声音低落两分，“你别损我。开头还说是愤恨所致，立刻又冒出种毒品。美联，你从哪里搞来的这种东西？”
    美联微微抬首，斜看着海涛大模大样地辩析：“我开的酒吧，各行各业都有接触，你说我是从哪里弄来的？海涛，你别怨我，吴冰这丫头就是不肯回养母家，吴雪和我想尽了各种方法都未见成效，弄得我们俩都要去跳楼了。我寻思这样拖下去迟早要出事，将来还是一样的结果，你我都没好果子吃。我见过瘾君子毒瘾发作时的疯狂模样，为了毒品，任何事情都愿意干，磕头下跪，卖血卖身，甚至让他们去杀亲娘亲爹都毫不犹豫，所以我才想到这个法子。我只是想把莫雨控制住，逼她屈服听从我们。本来今晚，我就想把这事向吴雪挑明，以免日后她怨恨我。毕竟这是毒品，服用了对身体伤害很大，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