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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帝王昏聩,军队在他的周旋下,才能保得一时安宁。
莳七见秦长殷半晌不语,轻叹了口气,缓缓伸出手:起来吧。
秦长殷眸光微怔的落在眼前的这只素手上,片刻,才握着她的手站了起来。
他站起身后,莳七并没有松开他的手,而是携着他缓缓往前走,秦长殷略感怪异,可心底却莫名贪恋她手心的温度,遂也没有挣扎。
说起来,朕听闻秦卿府中尚无个贴心之人。
秦长殷鼻尖满是她身上的馨香,搅得他心神不宁,含糊的答应一声:是。
莳七驻足,,唇角噙着盈盈的笑意:朕也帮你留意了,你觉得嘉阳如何
前些日子,江子卿有意无意的在她耳边提及秦长殷的婚配,又说陛下舍不得嘉阳长公主游历全国,不如给她找个驸马,一旦成了亲,想来也就能安顿下来了。
他没有明说让她直接赐婚秦长殷和盛临川,可话里话外皆是这个意思。
看来盛临川就算对她有所警觉,可骨子里还是将她和往日的盛夷安相待。
这样明目张胆,就差直接开口索要兵权了。
秦长殷一怔,眸底溢出几分薄怒,他一把将手抽出,神色恢复了往昔的淡漠疏离。
嘉阳长公主温婉贤淑他正要开口回绝,可一看见她唇角灼灼的笑意,便鬼使神差的改了口,臣但凭陛下做主。
莳七唇角的笑意渐渐凝住,她暗叹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朕觉得不行。莳七冷哼一声,你是朕先看上的,如何就能拱手让给了嘉阳
仿佛一瞬间,她又变回了那个专断的昏君,只是这一回,秦长殷却没有往日那样的厌恶,心底反而涌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关于兵制,朕有一些想法,昨夜写在了纸上。三言两语说不清,只是一些思路。
莳七抬眸,正瞥见往这边走来的江子卿,遂轻声吩咐:利海,一会儿,你取了便给长殷送去。
秦长殷薄唇微抿,秦卿变长殷,好像还不错。
是。利海点头称是。
秦长殷也看见了江子卿,遂拱手告退:臣先告退。
莳七并未挽留,只是微微颔首,秦长殷见状,转身便离开了。
秦将军为何先行一步江子卿眉眼间流出一抹讥讽,睨着秦长殷远去的背影。
莳七微微一笑,牵起他的手:朕见你来了,就让他退下了。
江子卿似笑非笑:哦什么事非要避开臣
哪里有什么事,不过是来谢恩的。莳七心中不耐,却还是笑意融融的同他解释。
江子卿照看着秦长殷离去的方向,意味深长:秦将军也二十有五了,至今尚未娶亲,听说连个通房也没有。
嗯子卿何意
江子卿微微一笑,声音略有些诡异:该不会是在沙场上伤了子孙根吧
莳七听了他的话,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她脸颊隐隐泛红,半晌才憋出一句:如若这样,朕倒是有点于心不忍了。
江子卿挑眉看她,只听她神色略有几分遗憾:朕本想将秦将军和嘉阳赐婚的,现在看来,不能委屈了嘉阳。
江子卿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他本想让昭宁帝死了对秦长殷的心思。
没想到昭宁帝居然息了赐婚的心思。
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心,竟然反将了他一军,倘若无心也便罢了,要是有意如此,那么他这几日的所作所为在她眼中,便像是个跳梁小丑一般。
江子卿不动声色的暗暗打量莳七的神色,见她还是和以往一般,别无二致。
他不禁疑心,是不是草木皆兵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朕是大昏君(十)
秦长殷回到府中,傍晚时分,利海便奉命将昭宁帝的手稿送了过来。
送走利海后,他坐回书房,随手翻看她的手稿,纸稿上隐隐残留着她挥笔间的袖笼清香。
秦长殷的神色本是闲然自得,当他眸光落在纸稿上时,眼神愈来愈惊讶。
纸稿上的内容调理分明,先是罗列出当前兵制的特点。
其一,兵士终身为兵,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世世代代。士家为兵乃世代义务,若非战功煊赫,经批准,作为奖赏方可解除。其二,兵与民分离。兵士之家即士家,另立专项管理的户籍,称为士籍。入士籍者,不得擅改民籍。其三,兵士的家属,集中居住,集中管理。其四,为了保证兵士人口的再生产,士家在内部婚配,不与平民通婚。
秦长殷飞快的往下看,当前兵制通过以众将部曲的家眷为质,实则掌握了众将部曲之软肋,为此,军中鲜少有豪强拥兵割据之态,军队由此维稳。
这算是昭宁帝将帝王和将领间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了。
纸稿上接着点出目前兵制的弊端,军队中人身依附关系,已成常态;一代兵士衰老,子弟尚未长成,兵源时时出现断层,逢此时,军中迎来缺少后备兵源之危,自敬祖二十八年至今,士家身份远不如前,兵士为兵作战之积极性由此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