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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傅临安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仿佛黑云压城般叫人心慌,流泉跟在身后,想要开口让他莫要悲痛,可是眼下四爷的样子倒并非是悲痛,倒像是风雨欲来。
沿着抄手游廊直奔后院而去,一路上遇见的下人们纷纷行礼。
往日举止温润的傅临安此刻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倒叫下人们更加战战兢兢了。
四奶奶生了两个死胎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傅家。
周氏连着哭了一个时辰了,而傅老太太更是悲痛的晕厥过去几回不止。
傅家上下现在手忙脚乱的,忙着安抚悲伤欲绝的周氏和将将丧子的四奶奶,忙着请大夫看傅老太太,忙着处理两个死婴。
四爷来了。一个小丫鬟眼尖,连忙道了一声。
这一声,仿佛给下人们添了主心骨一般,纷纷围了上去。
傅临安薄唇紧抿,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倒叫刚想要围上去的下人们又望而却步了。
周氏一看见傅临安,便哭哭啼啼的迎了上来:临哥儿
他眸底满是阴翳,抬手挡开了正要迎上前来的周氏,径直往产房走去。
周氏一见,慌忙让旁边的人拦住他:快拦住四爷,产房污秽,是万万不能进去的。
小丫鬟听了周氏的话,正要拦下傅临安,却被他冷厉的眸光一瞥,吓得立刻将抬起的胳膊放了下来。
只听嘭的一声,傅临安猛地推开门,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产房内正在收拾残局的丫鬟婆子们皆是吓了一跳,待瞧清楚来人的时候,立刻纷纷蹲身行礼:四爷。
滚出去!
他冷厉呵斥一声,丫鬟婆子们吓得瑟了瑟脖子,皆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待走出产房,还有几个丫鬟心有余悸的想着,从未见过这样盛怒的四爷,原来一向温润如玉的四爷发起火来是这样吓人。
屋内还弥漫着散不去的血腥味,夹杂着苦涩的药味,昏暗的光影将傅临安的脸色衬得愈发阴沉。
他立在床榻前,一张脸背着光,隐在光影里,看不清楚神色。
她人呢
床榻上的女子这才缓缓掉过脸,面容哀戚悲凉:四爷孩子没了
脸上苍白憔悴,没有一丝血色,一双眸子里盛满了泪水与悲痛,只是他瞧着这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却生不出任何一丝怜惜。
傅临安薄唇间溢出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那声轻笑满是嘲弄,夹杂了几分凉薄。
我问你,她人呢他的声音平静,可听上去却让人不禁觉得这不过是山雨欲来前的压抑。
女子眸中骤然滚落两行清泪,低声哽咽道:四爷说什么呢我们的孩子没了
傅临安周身的气场骤然变得压抑,他倾身猛地掐住女子纤细的脖颈,声音里的冷意几乎能冻裂整个室内:我再问最后一次,她人呢
女子瞪大了双眸,眸底满是惊恐。
她吃力的抬手指了指他掐在她脖颈上的手,傅临安阴冷的睨着她,片刻才道:敢耍花招,我叫你灰飞烟灭。
女子连忙点着头,他这才缓缓放开了手。
她走了。待傅临安的手一松,女子猛烈的咳了几声,眼见着他脸色又阴冷了几分,她才连忙道。
傅临安脸色没有任何波澜,早在流泉和他说起她生了两个死胎的时候,他就猜到了。
她又逃了。
又一次食言了!
这个画中境,是他一手绘出的世界,他要谁死,那人便生不得!
所以他很清楚婳儿肚子里的孩子是不可能有事的,可是流泉却说她生了两个死胎,若非生孩子的人不是她,才有可能说的通。
他当时脑海中便浮现了几个月前,他替她画的那幅画像。
点睛即生。
原来她早就记在了心里,说什么也不肯让他烧了那画,她惯会哄骗他的,那些个要命的甜言蜜语,若是放在别的女人身上,他恐怕是会心生厌恶。
但是对她,他却偏生吃这一套。
这么多世了,她早已将他摸了个透彻,可是他却总是不了解她,真是讽刺。
所以她这几个月便一直在画画,说什么是孕期打发时间的。
她心知他定会生疑,毕竟瓜田李下,她为了让他放下警惕,还将每次的画作拿给他看,现在想想,谁知道她在家画的就是给他看的那些呢!
点睛点睛,他似乎某次在和她共度云雨时被她套出了话,点睛之术并非谁人都能成。
画是他画的,但若是旁人来点睛,还须得作画者的血来研磨入墨。
只是她当时问的很是巧妙,若非有心去想,事后很容易忽略被她套话的这件事。
细想来,他那次因护着她被猫扑倒而摔伤,恐怕也不是偶然了。
思及至此,傅临安骤然冷笑一声,他的婳儿向来聪慧的很,只是此前一直不是用在他身上,如今倒叫他好生见识了一番。
女子琢磨着他的心思,可是从他脸上却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她生怕他不满意她的回答,再次对她出手,遂又连忙补充道:她给我饮了她的血,道是短时间内不会被你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