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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执樾眼皮子一撩,朝后摆了下手,语气愈发森冷,既如此, 继续上刑吧!
沉钝的敲击霎时响起, 夹杂了杀猪似的惨嚎声。
傅执樾欣赏了片刻, 似笑非笑地问:太子殿下可满意了
段承岐呕了口血,强撑着抬起头,断断续续地道:我自问待你不薄,自迁出冷宫起,就存了和你交好的心思,你却一再地陷害于我,更是枉顾我的忍让,屡次置我于死地!傅督主,我们何来这等仇怨你若是真恨我入骨,不妨直接杀了我罢!
杀了你傅执樾笑了下,意味深长地道:杀了你多容易,只不过有点我不明白,是谁将你藏在京城,并瞒了个滴水不漏的,嗯
段承岐疼得额头热汗滚滚,咬牙问道:你真想知道
傅执樾目光冷冽,盯着他含笑不语。
你过来,我便告诉你!段承岐瘫软在刑架上,急喘着,无力地道。
傅执樾握了握腰际的剑,慢慢朝他走去,在距离他一步开外时,定住了,不紧不慢地道:说吧!
我交代了,你便会放我出这暗牢段承岐抬起沉重的眼皮,语气幽幽的。
傅执樾讶异一笑,段承岐何时变得这么天真了
能出这暗牢的,从来只有两类人,一类是自己人,另一类是死人。
当然。傅执樾敛了笑,淡淡地道。
出去是能出去,至于出去的是活人还是死人,就不关段承岐的事了!
傅执樾。段承岐突然叫了他一声,与适才的虚弱无力不同,这一声充满了力量,隐隐透着炽热的温度。
傅执樾皱了下眉,两道视线朝这人探去时,却被对方阗黑的双瞳猛地攫住。
汪洋恣肆的眼波,仿佛惊浪般汹涌而来,彻底将他卷入了深海,无论他望向哪个方向,都只余不见尽头的幽深,令他彻底沉沦。
一片混沌之中,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低沉而温柔。
执樾,你怎么能忘了我
分明是段承岐的声音,语气却是极陌生的。
那张清瘦面孔上的血污散尽,露出精致俊秀的五官,黛眉秀气,菱唇嫩红,雪白的脖颈下,锁骨半掩未掩,一双白皙修长的臂,缠绕着傅执樾的肩颈,姿势极是亲昵。
你想取我的命,我不怪你,可我却怕你终有一日后悔!嗯,你可知,我一直心悦于你
你和我,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贴在他耳畔的呓语,一字一句,透着深深魅惑,如小虫子一般,沿着耳道,直往他心口最深处钻去。
反反复复的,仿佛要镌刻进他的灵魂里。
不!不是这样!绝对不是这样!
傅执樾头疼欲裂,眼前迸射出无数道白光,在那刺目的令他睁不开眼的光芒中,他隐隐看到了一张娇美面庞,玉颜琼色,艳逸无双。
那张娇面被浪涛簇拥着,渐渐远去,消失在了茫茫海面上。
萧姝!他情不自禁唤道,语气无比焦急。
一道无形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傅执樾身体晃了下,勉强撑开了眼。
泛着猩红血丝的眼眸,刺透重重的叠影,对上了段承岐扭曲的面色。
为什么段承岐难以置信地问。
不是对那个女人虚情假意么明明傅执樾已被魇住了,任自己一步步引入幻境深处,眼看就要大功告成,那突兀响起的两字,却毁了自己苦心经营出的一切。
重生后的傅执樾,竟然还真的深爱那个女人!
段承岐感到一阵震惊和错愕,但更多的却是不甘心。
傅执樾却没看段承岐,而是紧了紧被热汗濡湿的拳,决然转身,沉声吩咐:
处理了。
语气冷酷,似淬了玄冰暗芒。
昏暗的光线下,没人注意到傅执樾的异常。
他脸色惨白,鬓间渗出细密的热汗,手脚也软得厉害,整个人几乎撑不住了。
段承岐竟然会这等蛊惑人心的邪术自己耗尽了全身定力,却差一点点就溃不成军!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允许这个人继续活在世上了!
他心不在焉的,回房时竟在门槛上跌了下,还是萧姝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怎么还不睡他彻底回了魂,随口问了句。
等不到您回来,我睡不着。萧姝笑着道。
搀着他臂的玉指缓缓下滑,被他的大掌包住,十指紧扣着。
傅执樾脚步一顿,淡淡地说:是担心我杀了段承岐,才睡不着吧!
他丢开她的手,兀自坐下,擦拭着泛出一片雪光的剑刃。
萧姝立在他边上,垂眸不语,直到他收了剑,才轻移莲步,堵在他面前,娇声娇气地道:我若真担心您杀了他,就该早去求您,而不是巴巴守在这里,等着您回来!顿了下,语气柔和了下来,您要有什么不痛快的,可以和我好生说着,何必与我这般生闷气伤了您和我的情分不说,我听着心里真难受!
她眼角微红,咬着唇忍泪,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我在您心里要真这么不堪,您又何必搭理我宠着我偏院也行,佛堂也行,哪里都能打发,左右我不再碍您的眼就是,干脆绞了头发去做姑子得了!
她作势要走,却被傅执樾伸臂一勾,扯住腕子。
过来。他命令道。
萧姝慢慢转身,被他掐着腰肢,抱坐到了大腿上。
谁允许你走了他盯着她的眼睛,目光透着些古怪。
是您生我的气,我才要走的!萧姝噘着嘴道。
不许走!你要是敢去做姑子,我就当着全庵堂的面,让她们知道你是我的女人。傅执樾拍了下她的挺.翘,语气里半是戏谑,半是威胁。
那您也不许再和我生气了。萧姝伸出小脑袋,在他唇瓣上舔了下。
是他早已熟悉的那份柔软和温热。
傅执樾心念微动,抬手捧住她的脸,深深吻住了她,那般的急切和热烈,简直是毫无章法了。
吻着吻着,他忽然停下,神色有些怔忪,声线微微嘶哑,你心中,对我可有半分慕艾
两人的初次相逢,深深烙印在他的骨子里,哪怕后来白云苍狗,他位高权重,她却沦为叛臣之女,身份彻底变了,心境却没有变。
这是前世今生,他头一次问她,对自己可有慕艾之心。不奢求深爱,只求半分慕艾。
卑微至此。
萧姝鼻头一酸,道:我慕艾的人,一直都是你,傅执樾。
她语声绵长,娇而媚,隐隐透着些许甜意。
傅执樾愣住了。
只不过,以前我以为你是真太监,可我是成国公的嫡女,世家之间惯于联姻,婚事自然轮不到我自己做主,那时我一直劝自己,就这样算了吧!没想到后来,我嫁的人竟然真是你!
她语气中的喜悦和激动,不染半分虚色,两瓣饱满红唇轻快翕合,看得傅执樾意乱情迷,眼底不由流露出浓重痴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