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汴京城里在发生着润物无声的变化。
    大宋境内，大大小小许多的城市，只要是消息还算灵通的地方，都在发生着或大或小的文化。
    来自齐东的歌曲，开始在江南、在燕云、在荆湖传唱。
    杨司锋冲动之下写下的那些篇，也传到了许多的地方，甚至连原来辽国的都城都有所耳闻。
    而由张督夜曙名的《论优生优育》甚至经由朝廷的渠道，发到了每个州县，而将其中的内容向境内的百姓们解读，俨然成了赵佶对治下各个知县知州们的政令要求。也算是为了回应女婿的要求，赵佶所做的不多的政令之一。
    当然，杨司锋如此的吸晴，自然也引起了许多人的不快，尤其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更是不免以最坏的心思去揣测他。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个吃软饭的货么，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他当初在汴京城里做过的那些坏事？”
    “那厮就是运气好罢了，还不知道哪里抄来的诗呢，不学无术的也居然想装文人？”
    “可笑，他那样子也想考科举？简直笑掉大牙了，他要是能考上举人了，我把我的姓字倒过来姓。”
    可就有人笑了：“你本来就姓王的，你的王字倒过来反过来写，不都是一样的么？”
    “你就子是不是受了他的好处，专门替他说好话。”姓王的某纨绔恼羞成怒地说。
    “什么好话坏话的，你这样子负能量满满，就不能阳光一点么，就算是好运气，你去哪里也抄几首这样的诗作出来？知不知道楼里的姑娘为什么如今不待见你了么？你一开口就是说人家的坏话，姑娘们要是喜欢你那才真的是怪了。”
    “不要和老子说那群嫌贫爱富的女人。”王姓纨绔马上就要暴走的样子了。
    “我还真忍不住要多说一句，”那人冷笑说，“论贫富？汴京城里有钱的，根本排不上杨家的号吧，人家姑娘们喜欢杨纨绔，还真不是因为钱的事，人家爱的还真的是杨司锋的才华，你要是不服，你也学学人家的样，做这么多的事情出来啊。”
    “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不就是没有一个做皇帝的老丈人么。”王姓纨绔愤愤不平地说。
    “那可别这么说，你想有个当皇帝的老丈人，你首先得让皇帝和皇帝的女儿看上你啊。就瞧你这尖嘴猴腮的样子，莫说是公主了，就是我有个闺女的话，也不想嫁给你这样的。”那个不屑地说道。
    当然他知道这话肯定拉仇恨了，不等姓王的暴跳起来，他就赶快跑远了。人生苦短，调侃一下这些自命不凡的纨绔们，竟然也是他们的乐趣之一。
    “你等着，老子总有一天会让你们知道老子的厉害的。”姓王的纨绔蹦起来指着那个已经跑远了的背影道。
    如此种种，反正杨司锋没听到，眼不见为净。就算他听到了，也没有时间和这些家伙扯蛋，如今可是最后的冲刺阶段了，他哪里那么多的精力去管人家的闲扯。
    如今，当听闻他在梁山居然做出如此不法的事情出来了，许多对他不服气的纨绔们，似乎更加找到了挑刺的理由。
    “老子早就说了，那厮就不是个好人，不就是仗着他是官家的女婿么，连这基本的宋律都不知道，真的把他杨家的脸都丢光了。”
    当然，如果换个别的朝代，他们这样诋毁官家和官家的女婿的话，多半是要喝茶的，但在大宋朝，莫说只是骂骂杨司锋，哪怕有人指着皇帝的鼻子骂，皇帝最多也是擦干净口水躲到一边，人家眼不见为净，绕着你就是了。
    如果是别人惹下的事倒也罢了，大不了推给那些臣子们自己去权衡，赵佶到时候只需要说句行与不行就好了。可是事关自己的女婿，还事关自己女婿未来的前程，由不得赵佶打起精神了。
    “这小子怎么这么不省心呢，你说你好好的得罪那帮蛀虫干嘛呢。”在又一次哄走了前来求情的赵巧云之后，赵佶忍不住又抱怨开了。
    赵佶虽然以前有些不太喜欢张商英，盖因这位也曾经当过相爷的家伙和张叔夜一样，喜欢乱喷他，所以被他启用为相之后又被他撤换了。
    但近两个月以来，随着张商英不时的报告他说，他的内府又赚了多少钱，然后，将作匠又给他添了什么新奇的玩艺的话，他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张商英了。某个时刻，他甚至觉得，就算蔡京不在身边，也没有啥遗憾了。
    想起杨司锋给他捅的漏子，忍不住就对张商英说：“张卿，何执中现在没了，叔夜又因为那些事情，只怕不为朝臣们所喜，要不你再把相位这个担子挑起来？”
    “不要，老臣老子，官家还是别折腾老臣了，”张商英一听就连连摇头道，“再说了，何相才刚刚走，老臣觉得，暂时让相位空置一下，也算是对他的尊重，以前又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情。说不定以后还有什么转机呢。”
    虽然说大宋朝的宰相，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乃许多人毕生的追求，也算是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但对于如今的张商英说，他是真的不再留恋了。
    已经快七十岁的人了，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他也曾经当过宰相，经历过人生的起起落落，对于宰相之位，确实不再留恋了。
    然而更重要的是，当宰相是和皇帝和手下的大臣们不住的扯皮，不断的玩心术，若是心脏不够强大的人，只怕天天都会觉得人生灰暗、心力交瘁的。
    就算强大如张商英，也觉得和同僚们勾心斗角的，让他越来越没有人生的成就感了，倒是现在担纲匠作监丞，每天里只是面对那些枯燥的数字，或者那些粗鄙的匠人，还有那些新奇的玩艺儿，让他似乎焕发了少年人的活力，根本不再感到自己是个即将七十岁的老头子了。
    说实在话，他挺享受现在的生活的，才不想掉处大宋朝宰相的那个坑里去。
    “倒确实有些难为你了，”赵佶有些无奈地说，“朕现在也是为难了，朝中的这些个，不是没啥本事，就是一肚子坏水，叔夜虽然直了点，经常让朕下不了台，可至少他是有能力还是有想法的。又是我那不成器的女婿的老师，朕想用他，也是不想朝中给朕那女婿找麻烦，可是，现在可如何是好呢。”
    赵佶已经有了七个女婿了，能对杨司锋如此的用心，也真的是没有谁了。虽然大宋朝还没有哪个附马当过宰相的，但对赵佶这样奔放的皇帝来说，只要他的女婿能用力碾压其它群臣，他有什么不敢的。相反，他还会把这当作自己的骄傲：瞧瞧，朕的女婿不仅是朕女儿的良配，帮助臣治理起朝政来也是一把好手，你们有本事，你们来试试。
    也确实是难为了赵佶了，那个粮商可不是别的人，而是何执中的亲舅子。如今何执中也算是死在宰相的任上，杨司锋还这样的欺负人家的舅子，许多人都觉得杨司锋也确实有点太年轻气盛，有点没有同情心的味道了。
    所以，朝堂之上这几天对杨司锋弹劾的可真的是不少，吓得赵佶这几天都不敢上朝了。现在还只是对杨司锋使用嘴炮，骂几句过过嘴瘾，若是这些家伙奔放起来，非让他把杨司锋撤了押回京城，那时候他可如何是好？
    “官家，这事你可不要问我，他又不是我的女婿，我也帮不上他什么的，他自己犯的浑，他自己去摆平，谁的女婿谁去操心，反正我是不会操这个心的。”张商英厚颜无耻地说道。
    赵佶没想到自己掏心掏肺的对张商英，他却给自己来这一出，气极的指着张商英，半晌才崩出来一句：“还枉朕把你当作股肱之臣，看来你根本不是，你就是一个大奸臣，和蔡京那厮也没有什么分别。”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