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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要是郁春人聪明,嫁过来就把高猛笼络住,这鞋一开始穿着不合脚,时间长了还是能磨过来的。结果她新婚夜就把高猛搞了个脸黑。
说来也该怪重生,郁春上辈子嫁过人,家庭虽然不幸,婚姻生活不少,她个人积累了丰富的经验,算是熟手了。高猛才开荤啊,忍不住,新婚夜就当了快枪手,他这边还尴尬呢,偷瞄了郁春一眼,发觉郁春一脸不敢相信简直惊呆了,回过神来第一句话说的是这就完事了
这不是完事了,这是完蛋了。
本来郁春不见得是真心实意喜欢高猛这个人,高猛也不好她这口,两人凑一起原先就是悲剧。加上新婚夜这一出,高猛一翻身面朝里就准备睡了,郁春拿草纸擦了擦,跟着贴上去还想和他说话。
咱这都结婚了,你有啥打算别藏在心里,和我说说。
高猛还想着这郁春咋头一回结婚也不见害羞,要不是进去的时候听她喊疼,都忍不住想怀疑娶回来的媳妇是不是跟人睡过了。
本来也是,要高猛说她总得有点问题吧,啥问题没有咋能跟妈一拍即合。妈那是急着娶媳妇抱孙子,郁春急啥咧
他心里还在犯嘀咕呢,郁春已经摆开阵势准备在新婚夜大谈未来规划。高猛提起被子想捂住耳朵赶紧睡,郁春还在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跟着你就是要过好生活的,咱俩齐心协力保准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让谁看了都羡慕。
让她吵得睡不着,高猛就回过身来:那你怕是跟错人了。
猛哥你别这么妄自菲薄,你相信我,你以后铁定能发大财的。
还是头一回有人对高猛说他一定能发财,高猛并没有深觉感动,只觉得对方失心疯了:你该不会就为了这个嫁过来的
咱都结婚了,还说这个干嘛啊,你和我说说,你有什么打算是怎么计划的如今政策开放了,我想着咱俩先找门小生意来做,用个两三年把创业的本钱挣回来,再搬去市里做大买卖。
高猛想起别人总说郁夏积极进取,她姐郁春就是个后进分子,丝厂女工做得好好的,非要辞职,说是回来准备高考,也没见她努力,后来考试都没参加。敢情大家伙儿都看走眼了,郁春不是不上进,是她境界太高谁也跟不上。结婚当晚她就拖着丈夫聊人生,说什么两三年我们先挣它万把块钱,回头再拿着钱上市里去!
做白日梦之前咋没想想他高猛就是个乡间混混
有这理想,这是嫁错人了吧
高猛盯着郁春看了好一会儿,还伸手过去探了探额头:不烫啊,那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郁春眉心一拧:我和你说正事,别闹。
是啊,别闹,想发财你最好还是换个老公。就咱家吧,不会饿着你,三天两头还能吃口肉,别的没有。
这恐怕就是发财之前的考验了,郁春本来差点和他争起来,想到这是终身饭票才忍下去,她尽量温和的说:猛哥你听我的,现在改革开放了,只要出去闯,随便做啥都能发财。
高猛才不会听她的,假如说随便做啥都能发财,她为啥非要在乡下地头结婚,不出去发个大财再嫁给城里人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也就骗骗傻子。
新婚当晚没谈出个所以然,第二天高家上下围一桌吃饭,高猛出来得最晚,和他一起的就是郁春,两人都是才睡醒穿上衣裳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碗筷都已经摆上桌。
因为昨个儿才摆了酒席,剩了好些肉菜,头天晚上陈素芳就同高奎媳妇说剩菜得赶紧吃,趁早吃完,天热起来多放两天就得坏。
这天郁春饱了口福,一边吃她还同婆婆说高猛这都结婚了,是不是该谋个营生,总不能还和从前一样。
高家上下一听这话,齐刷刷看向郁春,接着又瞄了高猛一眼。
咋回事
猛子最终点头还是因为家里答应他说就娶个媳妇,一切都和从前一样,他不想干活就继续混着,家里不缺他一口饭吃。陈素芳真没指望过小儿子发大财,就盼着他能早点结婚给家里添个丁。
郁春提起这事,不就奇了怪了
别人还在琢磨这是咋回事,高奎出声打了个圆场:猛子肯上进咱们当然高兴,家里肯定支持,不然你们两口子先商量个说法,把意见统一一下
高猛往碗里夹了两块扣肉,咬了一口才说:大哥你别搭理这婆娘,谋什么营生听她瞎说。我就准备吃吃喝喝混日子,妈你说给不给了
陈素芳心说这才对嘛,这才是她儿子一贯的作风!她先假意斥责了高猛两句,转而对郁春说:猛子还是太年轻了,就是贪玩,你要催着他立马就干出啥事也不现实,不然你们两口子先把儿子生了生下来给我带着,别的后头再说。
高奎媳妇也说:咱们高家搁外头去兴许排不上号,这条件在大队上还是数一数二的,不会饿着弟妹你。
一人一句下来,话题已经跑出去老远,一顿饭吃完高奎媳妇还说呢:妈吃完要去自留地看看,爸和奎子要干队上分配的活,还得下河打鱼,往常啊,洗碗啥的主要是我在做,现在好了,有弟妹你帮我。弟妹你看是去洗衣裳还是留下来涮锅洗碗,你先挑,我都行。
郁春总觉得事情和她预想的有点出入,没等她琢磨明白,她就已经拿着丝瓜瓤在擦碗了。
之后半个月都是这样,老高家的氛围总是其乐融融的,家里脾气最炸的反而是正在准备高考的高红红。陈素芳和高奎婆娘平常总笑眯眯的,一句狠话没有,就她俩偏偏能让人丁点便宜占不着。别看下河打鱼的是高父和高奎,到卖鱼那会儿,收钱的就变成陈素芳,记账的是高奎婆娘,她俩卖给乡亲们有搭有送的,这账算下来不吃亏,不吃亏不说人家还觉得高家婆娘挺会做人。
郁春一出门甭管碰见谁,都说她嫁得好,嫁去高家享福了。虽然高猛不成器,他爸他哥愿意养着他,这不也是福气。
又听说陈素芳周周都给高红红炖鲫鱼汤,要不炖豆腐,要不炖粉条再不然切点咸菜疙瘩,她也不怕费柴火,那汤熬得雪白雪白的,高红红哪里吃得完她就吃点肚皮肉,喝两碗汤,别的就进了其他人的嘴。
虽然说鲫鱼刺多,这生活还是怪让人羡慕。
郁春在外头还绷得住,回她那屋关上门脸就垮下来,高家吃得是比她娘家好点,也不像她之前想的那样隔天就有大鱼大肉。要说吃得好,也就是刚办了酒席那两天,剩下的肉菜多,虽然多半都让几个爷们吃了,她还是分到不少。那之后,每周也就能吃一两次鱼,不是整条整条的大鱼,就巴掌大刺多肉少卖不起价钱的鲫鱼。
早先吧,郁春觉得打起来的死鱼总该是自家吃了,结果死的也不难卖,非但不难卖还有人抢,因为能算便宜。
她现在油水没沾到很多,平白多了不少活。以前洗衣服做饭洗碗这些都是妈在干,她最多帮忙看个火或者帮忙喂个鸡。现在家里的活基本是她和高奎婆娘平分,陈素芳哪怕从自留地回来还能找到别的事情做,比如编个篮子补个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