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文庚也是受不了的撇下嘴角，“小七，你能不能把你那舌头捋直了说话？听着怪让人瘆得慌！侄女婿怎么受得了的？”
    佟千弥沉了脸，瞪着这些拆自己台的人，没好气道：“受不了也得忍着！”
    虞尹凡却笑了，直接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嗯，得忍着。”说着，他抬起头看向佟老夫人道：“那就留下来吧。”
    佟千弥愣了住，“我没说……”
    她没说要留下来啊……
    虞尹凡侧不看她：“可你也没有第一时间说会跟我走。”
    “……”
    佟千弥将头埋得很低，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
    那座海岛固然美，有他的地方也固然是好，但是说心里话，她自是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人，还有生她养她的这块土地。
    只是，她觉得如果这么说，未免也太自私了！
    她不愿意离开，难道虞尹凡就愿意？
    况且他是个男人，如果迁就她搬来这里，他也不会不习惯啊！思来想去，佟千弥才决定 委屈自己！
    但现在经他这么一说……
    其实她什么也不用说明，虞尹凡自是了解她的那个人。
    佟老夫人的脸上总算见了笑容，还不住地点头道：“好啊！好！小七的眼光果然是最好的！”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
    佟佐英和佟文庚兄弟俩同时看向母亲，或诧异或了然，总之兄弟俩已经是心知肚明。
    金瑞禾这会脸色铁青着，坐在那再也伪装下去了，突然起身，“外婆，我身体不大舒服，想回去休息了，几位慢吃。”说完，也不等佟老夫人发话，转身就走。
    “我也不吃了。”希茜站了起来，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也跟着离开。
    “茜茜……”
    佟佐英想劝她，张了张嘴却也作罢。
    佟老夫人望着金瑞禾的身影，缓缓摇了摇头，接着便幽幽叹息一声。
    “呵呵……”佟文庚笑了一声，“妈，现在您总算知道了吧？”
    佟老夫人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可还是没好气地问：“知道什么？”
    “我为什么不喜欢瑞禾这孩子。”无视母亲瞪着自己，他慢悠悠道：“虽然她是姐姐留下来的唯一血脉，但这孩子没有一点像我们佟家人！我想，您也早就发现了吧？之所以一直维护着她，完全是看在亡姐的面上！”
    佟老夫人不说话，只是一个人生着闷气。
    佟佐英扯下他，“行了，别说了。”
    “现在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佟文庚这话也够堂而皇之的了，摆明了没把刚才离开的那两人算作一家的。
    佟佐英虽然瞥他一眼以示不满，可也没开口替希茜说些什么。
    佟文庚继续说道：“瑞禾这孩子，表面上看起来温顺又乖巧，心机却深得很！大哥家这七个闺女，虽然都是娇生惯养的，脾气也都大得很。可是，为人处事大是大非上，从未出过差错！这就是咱们佟家人的风骨！”
    这话说得不禁佟老夫人缓和了脸色，连佟佐英也是微微面露骄傲自得。
    不管怎么说，这是在夸他的女儿！事实上，他也觉得弟弟没说错，他的这几个女儿无论是样貌还是才情，那都是一等一的！外界胜传的佟家七仙女，可不但只是盛赞她们的美貌！
    总之，弟弟说得都对！
    就连虞尹凡也是赞同的，谁让他娶的就是这佟家拥有风骨之一的小女儿呢？
    所以，二叔说得对！
    佟千弥则是有些听不下去了，“二叔，咱能好好说话不煽情吗？什么大是大非，什么风骨的，上升不到那个高度，咱就有一说一就行了！”
    佟文庚瞪着她，抚着胸口：“你可气死我了。”
    这小侄女，就是专业拆台二十年！
    倒是佟紫诺，清醒得很。
    她笑眯眯的在姐妹们所在的群留言：论二叔的语言艺术。
    佟文庚继续道：“妈，您是最了解瑞禾的人，您说句公道话，这孩子的格局，与大哥家的这七个姑娘比，如何？”
    佟老夫人还是不说话，唇抿得紧紧的。
    佟文庚自是不奢望母亲真的会说句公道话，因为不管怎么说，金瑞禾是在她身边长大的！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说金瑞禾的不是，就等于是在公开打老太太的脸！
    就算事情明摆在那，她也不会轻易承认。
    佟佐英打圆场道：“瑞禾有瑞禾的优点，文庚，你也别总是夸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她们身上也是毛病一大堆，只是你不了解罢了。”
    “呵呵，大哥，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我这几个侄女如何，我，还有妈，心里都清楚得很。”佟文庚说着便又将话头对准佟老夫人，“妈，我不是说您不会教养，我想说的是，瑞禾身上的问题，不一定是您教养不好造成的。”
    他顿了顿，说：“我对大姐和姐夫没什么印象，他们的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听说，您开始并不同意大姐嫁给大姐夫，因为大姐夫……不但家世造假，连学历都是假的！”
    佟老夫人的脸色阴沉着，佟紫诺和佟千弥倒是吃一惊。
    之前从佟老夫人口中，只是听说那位姑姑如何如何善良和孝顺，很少听到姑仗的事。敢在他们佟家老太太的眼皮子底下弄虚作假，这个人的胆子还不是一般的大啊！难道，他不知道佟家这位老祖宗最恨的就是弄虚作假吗？
    今天既然将话挑明，佟文庚索性一次性说得痛快，“我根本都不必去查也能猜得到，这样的人说起甜言蜜语来，只怕是个贞洁烈女都会被他骗得团团转！更何况还是我那个善良毫无心机的大姐呢？”
    佟老夫人胸口开始微微起伏，想到自己的女儿，又是心疼又是恨其不争！
    “妈，我不相信您看到瑞禾不会想到姐夫，瑞禾身上的有太多此人的影子了……”
    不等他说完，佟老夫人突然出声：“他不是你姐夫！也不配做我们佟家的女婿！”
    几人都愣了住。
    这也是第一次，佟老夫人当众表明对女婿的看法。
    她的眼神满是憎恨，胸口起伏剧烈，双手捏成了拳，一字一句道：“他骗了我女儿！我早就知道此人狼子野心！我不惜以断绝母女关系要挟，可你大姐对他就是死心踏地，非他不嫁！而且……她肚子里已经有了那个混蛋的骨肉！”
    佟佐英也吃一惊，“妈，我怎么不知道？”
    “又不是什么好事！这件事只有我知晓！”佟老夫人接着又恨声道：“那个混帐吃准了我们佟家顾及脸面，为了女儿的声誉不敢声张……最后甚至还敢反过来威胁我，如果没有令他满意的嫁妆，他就立即抛弃你姐姐……”
    佟文庚听罢，气得够戗：“妈的！这个混蛋！”
    佟佐英也是第一次听说，同样拧着眉头问：“那后来呢？”
    “还能怎样？”佟老夫人提及此，更是恨得要命！
    这是她此生唯一的恨！也是最大的耻辱！
    可是又能怎样？为了女儿，再憋屈也得受着。
    “你姐姐是个死心眼，他又是你姐姐的初恋，她那个时候根本离不开这个人！而且，我早就怀疑，她其实是知道的，你姐姐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男人一直都在用甜言蜜语欺骗她呢？”
    佟老夫人平息了下胸口的怒气，缓缓道：“为了你姐姐，我答应了那个人的要求。给足了他想要的嫁妆，又替他撑足了门面，让你姐姐风风光光地出嫁！可恨的是，这个混蛋非但没有感恩戴德，居然……居然还用你姐的嫁妆在外面花天酒地，甚至还包养了一个小老婆！”
    佟千弥闻言，二话不说，直接扭头看向父亲。
    佟紫诺也很有默契的调转视线。
    总之，她们就是故意的，怎样？
    佟佐英的脸色微微涨红，想当作没事人似的，可他自知理亏，不着痕迹地低头避开女儿们的视线。
    回忆往事，令佟老夫人红了眼圈。
    “小老婆的事，你姐姐开始还能容忍，装作不知情。可是后来，他越发得寸进尺，小老婆怀了他的孩子，他居然还想着把孩子生下来！只因为你姐姐生了个女儿！”
    佟千弥跟佟紫诺两姐妹，又不约而同地把目光对准了父亲……
    佟佐英：“……”
    “呵，一个靠着女人娘家混吃混吃的小白脸，居然还想着传宗接代？怎么，他有王位要传承吗？”佟文庚越听越气，恨自己那时年幼，什么忙也帮不上！如果是搁现在，他保证有一百种方法让那个男人生不如死！
    “那天……”佟老夫人的面色倏尔变得哀伤，慢慢低下头，声音变得哽咽，“佐英和闽沂因为我……发生了争执，从宴会上跑开了。”
    佟佐英身子一震，这件事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只要提及此，他就对姐姐满满都是愧疚。
    可佟文庚却听出了些端倪，“妈……难道，不会是另有隐情吧？”
    几人都诧异地看向佟老夫人，尤其是佟佐英，满眼都是震惊，“妈……”
    佟老夫人咬了咬唇，刻意避开了儿子们的视线，半晌才说：“你姐姐她……她在追你们的路上，因为小三的事跟那个混蛋又吵了起来，那个混蛋说，无论如何也要把那个孽种生下来！你姐姐对他是彻底失望了，所以就……就驾着车，直接冲迎面开来的货车……”
    说到最后，她是泣不成声。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守着这个秘密，守得好辛苦啊！
    所有人都震惊了，佟文庚下意识去看向大哥，想说什么喉咙却有些发紧。
    佟佐英怔怔地看着母亲，许久才颤抖着问：“姐姐是自杀？”
    佟老夫人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落，默默点头，“她在弥留之际，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呵呵……原本姐姐竟是自杀……是自杀……既然她是自杀，您为什么要把这一切都怪罪到我头上？您知不知道，因为姐姐，我一直都背负对她的愧疚！不仅是我，还有闽沂！这么多年来，不管您怎样对她，她一直都在默默忍受，不是她好欺负，而是她同我一样，一直都对姐姐的死有负罪感！”
    佟佐英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这么多年了，他跟闽沂受的委屈都是缘于此！特别是闽沂，想到她受到的种种，他就恨得全身发抖！
    佟老夫人抹了抹眼泪，“我知道你们受了委屈……可那时的佟家，刚刚站稳脚跟，容不得出现这样的丑闻！尤其是因为一个混帐抹黑，更令我无法忍受！”
    “您可以不对外公布真相，但您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还口口声声是我害死了姐姐？”
    面对儿子的质问，佟老夫人一时语塞。
    佟佐英倏尔笑了，喃喃道：“姐夫死了，您的恨意还在，所以您需要一个出气筒。”
    佟老夫人低下了头，那一刻的她，瞬间没了精气神。
    “我是您的亲生儿子，您不能把气都撒在我身上。您一直不喜欢闽沂，因为她的美貌，您说她是狐狸精，谁娶她就是家门不幸，我不听，执意要娶她。所以，您索性就把气都撒在她身上……”
    佟老夫人面露难堪，忍不住替自己辩解道：“可你姐姐的确也是去找你们，才会离开宴会的！”
    “妈……”佟文庚听不下去了，缓缓道：“大姐跟那个混蛋之间早就被埋下了炸弹，早晚都是爆炸的，只是不巧，挑在那个节骨眼上。也就是说，即便没有大哥跟大嫂吵架这一次，也会在其它时间爆发。您其实一直都明白的。”
    佟老夫人又不说话了，事实上，小儿子并没有说错。
    依当时那种情况，女儿已经在快要崩溃的边缘了，那天去追弟弟和弟媳妇，也并不是单纯地想要追他们回来！而是因为她在宴会上，看到老公跟一个长相美艳的女人在热聊……
    佟老夫人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看着大儿子，“佐英……妈很抱歉。”
    佟佐英对她却是失望至极，“您要说抱歉的，不是我。”
    他突然起身离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