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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四爷大声道:上车!rdquo;
邵子桐走过来拉邵子茗,邵子茗双手握着秦惟的胳膊:秦惟兄!rdquo;
秦惟看着这真心实意的少年,胸口闷痛,他眼睛里也含了泪,说道:先跟你爹回去吧!放心,我会一直想着你的。rdquo;
邵子桐不屑地一哼,拉扯着邵子茗的衣服,低声说:六弟!别让你爹再生气了!rdquo;他看秦惟,难忍鄙夷地说:你还是老实些!邵四爷不是好惹的人!rdquo;
邵子茗放开了手,对秦惟说:我不会让我爹伤害你的!rdquo;
邵子桐催促:那就快走啊!rdquo;
邵子茗扁着嘴转身,突然说:我忘记了东西!在屋里!rdquo;就往秦惟的院子里跑,邵子桐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邵府的几个家人挡住了路。
留运说:公子!我们把东西全拿出了来了!rdquo;
邵子茗跺脚:我就是有东西!就是有落下的!rdquo;他说话带着哭腔。
邵四爷皱着眉一抬下巴,跟着他进去!rdquo;几个人让开路,举着火把跟着邵子茗进了院子。
片刻后,邵子茗拿着一枝芍药花走了出来,一手抹着眼泪。
邵四爷又冷笑:这肯定是那个穷书生给我儿买的!拿一根破花,骗去了我儿几百两银子,你可真会做买卖!
他大声喝道:上车!别让我叫人动手!rdquo;
邵子茗从来没被爹打过,知道这个动手肯定不是对自己,扭脸看秦惟,流着眼泪到了车门前。
秦惟向他招手:别忘了我说的话!rdquo;
邵子茗举了下花,哭着说:不会hellip;hellip;不会hellip;hellip;rdquo;
邵四爷认定那个人肯定是给儿子灌了迷魂汤,还让儿子不要忘!他走过去将儿子推进了车,自己对邵子桐点了下头,也进了车厢。
护院们打着火把引路,马车启动,秦惟站在暗中,看着火把的亮光里,马车离去,那里面有他心爱的小王子,可他此时只能放手,让别人去爱护他,去给他一个好生活hellip;hellip;
邵子桐走到秦惟面前,冷冷地说道:你拿够了钱了!赶快滚出宁城!三天后我会来查看!你不许再回来!不许再出现在我六弟的面前!不然打断你的腿!rdquo;
秦惟心绪恶劣,懒得理邵子桐,转身进了院子,反手将院门狠狠地关上了。
侯老丈在正屋里说:都是什么人哪?闹哄哄的,你jiāo的什么朋友?!rdquo;
罗妈也在屋中摇头叹气:昨日巴巴地把东西都搬进来了,今日个又一样样地搬出去了,难怪人说鱼找鱼虾找虾,不是一样的人不能往一起凑hellip;hellip;
秦惟不言声,自己的屋门大开着,他进了屋,又关上了屋门。屋里漆黑一片,秦惟站在黑暗里,眼泪终于流下脸颊。他从一开始就说要放弃要放弃,一直警戒着自己,不让自己陷下去hellip;hellip;
可邵子茗一走,秦惟才知道,放弃哪里是能说到就做到的?说不陷下去就能不陷下去吗?自己以为已经很冷静了,可此时这种难以忍受的疼痛是怎么回事?
他使劲眨眼,不允许自己这么消沉!自己是来了多少次的人!知道人生的无常和虚妄,高峰和低谷都不会长久,有什么可感伤的?!就算邵子茗还没有成婚,可到底已经定亲了,自己本来就是个多余的人!邵子茗离开,是最好的结果!
秦惟没学中文系,自然不知道此qíng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rdquo;之说,他前几世都是死在对方前面,认定此世就是邵子茗不针对他,江晨生这身子骨也不是个结实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小病小灾就没了,而邵子茗会在富贵美满中好好过一生。
秦惟叫着自己的名字让自己振作:秦惟!你要想想日后怎么为生!你要挣钱!好去看他!hellip;hellip;
他的眼睛能看见东西外形了,就点起了灯。昨天邵子茗搬来的东西全都被搬光了,因为原来的破旧帐子被褥都被扔了,chuáng上光光的hellip;hellip;秦惟叹口气,在chuáng边坐下,脚踩到了个东西。他弯腰捡起来,是个布包,正是邵子茗今天怀里揣着的mdash;mdash;邵子茗进来拿花,把这个布包扔在了chuáng下。秦惟打开,里面是两张银票,面值不过二十两,可对他而言,却能让他生活几年hellip;hellip;
噗地一下,油灯灭了mdash;mdash;他们今天出去没来得及买灯油和蜡烛。
秦惟坐在又一次降临的黑暗里,眼前全是天真烂漫的邵子茗:邵子茗看向自己的欣喜目光,他的笑脸,他的小霸王语气hellip;hellip;秦惟甚至依稀还能感到他紧紧抓住自己胳膊的依恋hellip;hellip;
秦惟履世多次,这不是头一次爱而不得,可却是第一次体会到了其中的生不如死hellip;hellip;
第97章 第六世 (7)
他不知坐了多久,忽然听到有人敲大门,侯老丈喊:谁呀!这么晚了!rdquo;
外面有人喊:找江公子的!rdquo;
秦惟站起来,发现脚都木了,他走到院门处打开门,外面停着邵家的马车,接着马车挑着的灯笼微光,可以看清长相伶俐的留运抱着套被褥站在院门前。他一脸厌弃地对秦惟说:这是我家公子让我送过来的。rdquo;
秦惟忙问道:你家老爷知道吗?rdquo;
留运说:我家公子快哭死了,我家老爷才同意的。老爷让我告诉你,他若是再见到你,就打死你!rdquo;
秦惟默默地接了过来,留运说:这位公子也自重些!我们跟着小公子的都被罚了,留财还被打了,你能不能不给人添麻烦?我家公子年纪小不懂事,你看着也这么大了,该有廉耻了吧?!rdquo;说完转身上了马车,驾车走了。
秦惟的原身江晨生羞愧万分,秦惟心中是个骄傲的人,被人这么数落也不舒服。他抱着被褥进了院门,将门闩了,慢慢走回屋中,觉得手中的被褥沉得几乎抱不住。他将被褥放在光秃秃的chuáng板上,摸黑摊开被褥,发现里面还裹着只枕头。秦惟又险些流泪,如果不是有身为医生的自律,他可能不洗漱就躺下了,可他还是支撑着去料理了自己,才又回屋关了门,在漆黑中蹭到chuáng边,脱了鞋,和衣倒在chuáng上,用被子紧紧地包住了自己。
他曾多次想到与邵子茗相处的时间不会长,但谁知竟然短到只有一个日夜!昨夜两个人还叽叽喳喳地聊了半夜,今夜就见不到这个人了。秦惟胸口一阵阵地难受,虽然已经是初夏,他盖着夹被,可瑟瑟发抖,好像已经是深冬。
迷迷糊糊地秦惟睡了过去,几次微醒时,他都感到很累,只想继续睡。这种疲惫有江晨生多年苦读的积劳成疾,也有秦惟眼看着邵子茗被迫离去但无能为力的失落感:秦惟觉得这一世自己完全是个多余的人,无法给自己所爱的人幸福,就不该剥夺对方幸福的权力,既然如此,还不如一直睡下去hellip;hellip;
一个人在外面打门:起来!你怎么还不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rdquo;
秦惟努力睁开眼睛,发现天色昏暗,该是次日的傍晚了,他想出声,却发现嗓子gān渴生疼,他要起身,可头重如铅,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