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页
这是他很久前就有的感觉,鹤唳有无数张面具,但她的心里却有如明镜,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都很清楚,有时候简单的就jiāo代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事,可这些事等做完了,就能织成一张完整的大网,把她想要的都完成得gāngān净净。
就连羡羡,懂那么多,也那么聪明,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听话办事。
想到羡羡,他的心qíng又低落下来。
这我知道。青山没理会他的低气压,直言道,故。她说什么,我都不会听。
苏追忽然同qíng起鹤唳来。
感觉自己好像好心办了坏事。
他企图挽回一下:你,你可别告诉鹤唳是我说的我本来的意思是,不管她怎么气你,其实她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她肯定是想,额,我也不知道。
虽然鹤唳解释过青山是来抢生意的,苏追也懂了,但并不代表苏追就能理解这种要命的事qíng也会抢着去gān,他还是觉得鹤唳是为了其他他不懂的事qíng在别扭,绝对不是因为青山是来帮忙的!
她想赶我走。青山却果断的说了出来。
啊?
她想一个人做成这件事,不想我cha手。
这,可她一个,对面有两个。
无关多少,她就是想这么做。青山似乎有些无奈,她与对方的恩怨纠葛很复杂,甚至并非不死不休的局面,然我曾亲见她做事的场面他顿了顿,眼神放空了一下,似乎回味着什么,等回过神,又毫无波澜的低头继续分拣药糙,我确实不会坐视,又盼望她能如愿,这其中分寸,我现下亦难以掌控。
为什么难以掌控。苏追愣愣的,先让她去,看她危险了,再出手救她,不就行了。
如此简单,那便罢了。青山淡淡道,他拣完了药糙,按分量挑出来放出一旁磨具中,如往常一般示意苏追来磨,却见他一脸好奇宝宝的表qíng,更无奈了:鹤唳做事,无谓生死,只图尽兴。你坐视她死战,她引你为知己;你若出手救她,就算事成,也会成为她的仇人。
苏追觉得自己懂了,但是却又更不懂了:那,那该怎么做,你真的坐视吗?
无妨。青山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既已知彼,必然百战百胜。我自有办法让她觉得,我为她出手,是天经地义的。他说罢,瞥了苏追一眼:为了她好,你
苏追被那黑眸一扫差点虎躯一震,就差赌咒发誓了:我,我我,我肯定不会和她说的!
你自求多福吧,鹤唳。
第73章 虚与委蛇
按理说,鹤唳的伤,怎么着也得养小两个月的。
可是耐不住人家急着上阵杀敌,而且所有人都囊中羞涩,在青山为怀木快摘光了崇山峻岭里的灵芝仙糙,得以拖延了大半个月后,终于无奈的被半哄半赶了出来。
怀木倒是百般挽留,奈何独木难支,感觉很不好意思,只能连夜炼了许多实用的药膏和药丸给备着,亲自送他们到山下。
此时鹤唳已经能走,在青山面前乖巧的可以,小媳妇似的一声不吭,让走就走,让休息就休息,完全没有二话,只是时不时闹点小脾气,倒不像是捣乱,更像是撒娇卖乖,总惹得青山哭笑不得,忙前忙后一副二十四孝丈夫的样子。
但就连双胞胎都知道她肯定暗怀鬼胎,差不离就是找机会溜走,奈何在青山宠是宠了,却盯得并不紧,她要一旁散步溜达都由得她去,从来不担心她走丢,而鹤唳也都会老老实实的自己回来,该吃吃该喝喝,什么乱子都没出。
但双胞胎作为敏感的小孩子,每次鹤唳独自溜达去了,也不见青山做什么,却不大敢在他周围玩耍,幸而青山话少脸却不冷,和苏追三人处的还算不错。
自从青山进山猎了一头人熊,剥了熊皮给鹤唳做了个新铺盖后,粟特族的三只就已经被他的武力彻底慑服。
纵然是野生动物遍地走的古代,整块的毛皮依然是稀罕物,苏追说说净身出户,但还是偷渡了一块皮子,像不动产一样当做救命钱宝贝着。而能独自猎熊的青山在他们眼中,此时显然就是一个人形的造钱机,武能猎人熊,文能采仙糙,只要他愿意,日进斗金不是梦!
所以鹤唳为什么还要嫌弃这样的男人啊!
瞧,又踩他了!青山!拿出你家主的威严来!
等等,他们好像不是夫妻哦所以鹤唳你还是从了青山吧!
双胞胎啃着青山打来烤好的小野猪蹄子,满嘴流油,眼珠子却瞄鹤唳,满脸期望,一旁同样被投喂的苏追心里默默泪流。
这次下山,不需要商量,路线自然而然的改向了洛阳,虽然青山一口比苏追还要不标准的中原官话,但是全程都是他在拦车和问路,言谈举止间说不出的从容优雅,就和传说中魏晋时期的名士一般,引得过路的车把式还有商队纷纷邀其夫妇搭乘,连着苏追叔侄三人都搭上了顺风车,一路出了京兆府,走了三日,到了蒲州。
这是西都长安与东都洛阳之间唯一一个大城市,出了蒲州再往西,再想进城补给就只能进河南府,直奔神都洛阳了。
蒲州位于huáng河拐角三角洲处,西邻huáng土高原,南挨华山秦岭,东面太行山,从它开始起,便进入了东部绿洲,可见其地理位置之扼要。
城虽不大,但是人流密集,比起街宽路广的长安城,竟显得更为热闹。
青山谢过了搭他们的商队,带着鹤唳和苏追三人直接进了路边的食肆,要了五碗茶。
叔侄三人诡异的沉默,他们知道,分别的时候到了。
青山和鹤唳去洛阳要做什么是显而易见的,苏追还带着两个小孩,实在不能趟这个浑水,而就算他自己一个,无依无靠的,也没这个本事趟进来,可看一路上乖巧得诡异的鹤唳,他就心里打鼓,总觉得事qíng没那么简单。
你们休息。青山竟然什么都没说,只是拿起他一路打猎的战利品,用布包了老大一捧扛在肩上,我去卖皮子。
要不我们帮你吧!苏追连忙站起来,他在碧游观花光了盘缠,一路上全仰仗青山照顾自己和两小,实在是有些伤了男人的尊严。
要知道波波已经编了鄙视他的歌儿用家乡话唱一路了。
不。青山直接拒绝,他拍了拍鹤唳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径自走了出去。
鹤唳响亮的哼了一声。
苏追似乎意识到什么,心里虽然有些泛酸,但还是坐下来露出微笑:那,鹤唳,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鹤唳抬头,她的脸还是病态的苍白,唇色却极红,像是抹了血,一笑,甚为瘆人:怎么?想带我私奔吗?
啊?
看来不想。鹤唳手撑着下巴,你不是挺喜欢我的吗?
什么?
哎,人家昏迷的时候,还会送花给抱抱,人家一醒来,就躲得远远的,你们男人呀,啧啧!鹤唳一脸幽怨,就喜欢欺负我们可怜又搜柔弱的软妹纸。
苏追听得脸都红了,嘟囔:有小孩在这呢,不要乱说!回味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你,你真的乱说,你刚醒来时你送你花的你自己不要,这时候怎么说我不送啊!
啊,苏追,你送花被拒绝啦?小机灵波波立刻抓到重点,死命嘲笑自家小叔叔,笨蛋笨蛋笨蛋!
哈哈!鹤唳笑了一会儿,忽然收了笑,如果我让你再帮我摘一束花,你去不去?
苏追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定定的看了鹤唳一会儿,点头:当然愿意。说罢,他就站了起来,拉着两个小的,波波,阿鲁,走了。
咦,可是你茶还没有喝呀!波波叫,被阿鲁拉了一把,收了声,有些垂头丧气,哦,走啦
我们去打听一下有什么好玩的怎么样?苏追意识到鹤唳不想正正经经的道别,便拉着两个小的,在外头推起独轮车,看到上面摆的箱子,顿了顿,又飞快地看了一眼鹤唳,见她凝神望着远处,丝毫没看过来的意思,更加沮丧,又招呼了一下小的,往远处走去。
刚进入人流,他忽然就有些迷茫,之前与鹤唳经历的一切仿佛是一场刺激又美好的梦,一转头就会醒过来,他几乎有些舍不得迈步
等等!鹤唳的叫声。
他几乎光速转身,像摇着尾巴似的咧嘴问:怎么了?
别说双胞胎了,连鹤唳都被他的迅猛吓了一跳,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朝他招招手,拍拍身边的凳子:过来过来,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