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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人转头看了看,忽然拔腿就跑。
石中棠穿着拖鞋追在背后,一边追一边喊:内衣小偷!大家快抓住他!
被他泼了一身脏水的面具人踉跄一下,跑得更快了。
走廊上一片混乱,不停的开门声,不断的脚步声,以及越来越嘈杂的喊打喊杀声,过了一会,石中棠回来了,左脚的拖鞋不见了,带点气喘吁吁,没时间顾自己,先把瘫坐在地的宁宁扶到chuáng上坐下。
然后,他关切的问:还好吧?要不要吃个ròu串压压惊?
宁宁沉默片刻,看着他:你不怕?你明天还要背我上楼顶呢。
你还记在心里啊。石中棠笑了起来,我跟你开玩笑的,背着喜欢的女孩子的时候,谁会在乎她今天是不是胖了啊?
出了这样的事,石导非常愤怒,他找到宾馆的主管人员大吵一通,bī得宾馆不得不连续戒严几天,每个出入的陌生人都要被查个祖宗三代,这个做法似乎卓有功效,一连几天,相安无事,面具人再也没出现在宁宁面前。
可宁宁心里的不安并没有减少。
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可具体是什么呢?她始终想不起来
直到有天拍戏的休息时间,石中棠坐到她身边:我爸似乎想换掉宁玉人。
宁宁愣了愣:这个时候他还想换人?
不知不觉都已经开拍两个多月了,天气都已经渐渐热了起来,拍着拍着就满脸油光不得不喊卡,然后化妆师飞扑过来补妆。
她的戏份还没怎么拍,拍出来的那些效果也不怎么好。石中棠拧开水瓶喝了一口,然后用手背擦了擦嘴,再说了她最近风评不好,有人看见她半夜出去幽会陌生男人。
宁宁愣了愣,然后忽然打了个哆嗦。
她忽然记起来她忘记了什么事了。
今天是1990年7月7号。
是妈妈从某个人手里得到电影票的那天。
知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问道。
不知道,我对这种私人八卦不怎么关心。石中棠偏过头,眯起眼睛看着她,怎么了?你的脸色有点难看。
是吗?宁宁抬手摸了把脸,可能是太热了吧。
天气那么热,她身上却阵阵作冷。
接下来的时间,宁宁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宁玉人身上,就像石中棠之前说的那样,石导对她已有成见,她只要稍微表现得烂一点,就会被他骂个狗血淋头,一被骂,宁玉人就更加小心翼翼,越小心翼翼就演得越僵硬,结果恶xing循环。
她已经到极限了。
夜里十点,宾馆。
经过一天的紧张拍摄,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下了,安静的走廊里,一声开门声响起。
伸出头看了看门外,宁玉人从门后走出来,然后一声不吭的走下楼梯。
在她走后,另外一扇门也打开了,宁宁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
宁宁的跟踪技术并不高明,好在宁玉人心事重重,也没有注意到背后跟了条小尾巴,很快,她们两个就抵达了目的地。
漆黑的小巷里,一根路灯下,苍白的灯光,白衣的囚徒。
走过去的只有宁玉人,宁宁靠在墙上。
你下定决心了?面具男问。
去了那个地方,我真的能变得跟她一样厉害?宁玉人问。
当然了。面具男笑道,她那么厉害,就是因为去了那个地方。
宁玉人:你为什么能那么肯定?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地方能一个人的演技在短时间内脱胎换骨,变成另外一个人。面具男说,就像尤灵那样。
身体一样,身体里的人不一样,演技自然不一样。
尤灵是个非常纯正的花瓶演员,也就是传说中靠脸吃饭的人,所以在宁宁取代她之后,在旁人看来,她的演技简直是突飞猛进的进步。
宁玉人沉默了一下,缓缓道:我不相信世界上有免费的晚餐,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宁宁心里咯噔一声,因为她听见面具男笑了一声,用一种低沉的,引人堕落的声音说:你只要接受这张票就行了。
那一刻,妈妈留给她的遗言闪过心头。
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接受工作人员手里的票。
她再也按耐不住,从墙后跳出来。
别接受!她朝宁玉人喊。
宁玉人跟面具男双双转头看着她。
宁宁被他们盯得有点头皮发麻,还有点后悔,硬着头皮对宁玉人说:你都知道世界上没有免费的晚餐了,还敢拿他的东西?谁知道里面有什么陷阱?
宁玉人垂着头不说话。
身旁,面具男轻轻笑了起来,转头看着她。
你猜她为什么阻止你?他说,他怕你变得跟她一样厉害。
你胡扯什么?宁宁怒道。
可惜比起宁宁,宁玉人似乎更相信面具男的话,她视线一转,落在了他手里的电影票上。
就在她想要伸手去接票的时候,宁宁大叫一声她的名字,然后无奈的问:你就这么想成为像我一样的女演员吗?
宁玉人缓缓转头看着她,眼神有些羡慕,有些嫉妒,有些怨恨,有些凄凉。
她说:当然想。
宁宁:有多想?
宁玉人皱起眉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能这辈子除了水煮jī胸ròu,再也不碰别的ròu类?宁宁问。
我可以。宁玉人说。
哪怕你老婆要生了,也要先把手里的戏演完?宁宁说。
我是个女的。宁玉人回答。
那好吧。宁宁从善如流的换了个词,哪怕你老公要生了,也要先把手里的戏演完?
这个我做不到,这种时候,我必须留在留在他们父子身边我呸!宁玉人朝旁边呸了一声,差点被你绕进去了!男人怎么会生孩子!尤灵,你到底想gān嘛?
一个问题。宁宁死死盯着她,最后一个问题你能放弃演戏吗?
不!宁玉人斩钉截铁,一字一句的回答,我永远不会放弃!
宁宁失笑一声,眼睛里闪过一丝泪光。
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可具体是什么呢?她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妈妈去世那天,在医院里对她说这番话的那天,最后一眼不是看着她,而是看着她身后,那个时候她看见了什么?
现在想起来,也许她看见的,是一张面具。
贴在窗户上,静静看着里面,不但看着病chuáng上的妈妈,也看着那个穷途末路的自己。
那张面具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也许是在之前那部大烂片失败的时候出现的,也许是在她被媒体嘲笑的时候出现的,又也许是在她诅咒自己诅咒命运的时候出现的,然后一点一点,离她越来越近。
所以,病chuáng上的妈妈别无选择。
而现在的自己,也别无选择。
宁宁含泪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电影票穿越的时候她什么都没能带来,奇怪的是,那两张电影票却一直跟在她身边。
晚上十二点,去胭脂路三十五号看一场电影。她将票递给宁玉人,去吧,这个地方曾经改变过我的命运,它一样能改变你的命运。
第44章 追杀
妈妈左右为难,下不了决心。
那就我来帮她下决心。
宁宁将手伸向面具男:给我吧。
苍白路灯下,一张微笑的面具看着她。
你最想要的人是我。宁宁反问他,不是吗?
她早就发现了,面具男第一个选中的人是她,在无法得逞的qíng况下,才把目标转为妈妈。
面具下传来笑声,带着一丝得逞的狡猾,简直让人怀疑他引诱宁玉人的目的,是不是就是为了引来宁宁,然后迫使她接受他手里的票。
正要将手里的票jiāo给宁宁,他忽然侧过耳朵,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
来得好快。他啧了一声,来不及将手里的票给宁宁,转身就跑。
他看起来人高马大的,跑起来却没有声音。白色囚衣在风里飘,远远看去,一张被风卷走的纸片人。
然后,宁宁也听见了声音。
是什么声音?脚步声,以及
她转过头的一瞬间,一个人影从她眼前飞驰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