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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这一次宁宁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如果可以的话,尽量避开裴玄这个人吧啊。石中棠看着屏幕里的场景,苦笑一声,完蛋了,避不开了。
宁宁死死盯着屏幕里的那一幕。
火光冲天而起,裴玄提起脚边的手提箱,转身离开。
目的地,一个女人在等着他。
来了?她转过头,摘下脸上的墨镜,露出宁玉人秀丽的面孔,票带来了吗?
第71章 心向光明
一手jiāo钱,一手jiāo货。
在裴玄递出信封的同时,宁玉人也递出了一只银色手提箱。
信封里是票,箱子里是钱。
裴玄打开箱子验了一下钞,然后笑着关上箱子,朝她伸手:谢谢惠顾。
宁玉人不qíng不愿的跟他握了握手,手指一沾就要收回,却被他一把扯到怀里。
一下子付这么多钱,你以后的日子挺难过吧?裴玄搂着她,蛊惑的声音犹如伊甸园里的蛇,引诱夏娃吃下禁忌的果实,其实你可以换个方法,一个更轻松的方法从我手里换票
不必了。不等他说完,宁玉人一把将他推开,如避蛇蝎般,连连退了好几步。
那好吧。裴玄耸耸肩,双手提起地上两只箱子,对她点点头,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联系我。
说完,他转身离去,风衣在他身后飞起,不远处传来火车呜呜的声音。
宁玉人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信封,拇指摩擦了一下收件人后燕晴两个字,忽然抬头朝他的背影喊:这票你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商业机密。裴玄侧了侧脸,帽檐投下yīn影,他的唇角在yīn影中勾起。
宁玉人手捏信封,眼神复杂的看着镜头。
妈妈宁宁这个时候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了。
母女二人隔着屏幕对视片刻,镜头切换的那一刻,宁宁跌坐回座位上,双手抱头,烦恼不堪的问:买票的是我妈妈,你觉得我妈知道多少?
她什么都不知道。石中棠安慰她,否则她就不会这么问了。
宁宁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叹了口气。
我妈妈是个很细心的人,她还没生病的时候,家里的一切都是她亲自打点的,什么都井井有条,她把我照顾的很好。宁宁回忆起过去的生活,絮絮叨叨,零零碎碎,我好喜欢那时候的生活,她早上打好洗脸水,我给她挤牙膏,然后咱们一起对着镜子刷牙
她闭了闭眼,将那些温暖的美好的记忆暂时放回心底,睁开眼睛面对现实。
她这么细心一个人,看见了信上的名字,就一定会追查到底。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查到以后呢?她还会继续从裴玄手里买票吗?她如果继续买下去的话,裴玄就会继续
继续他的罪恶人生。
将一个个无辜的人推进人生谷底,bī迫他们痛苦,绝望,然后吸引电影票的到来。
我得走了。宁宁霍然站起,脸上的表qíng有些急不可耐,我得去找一个人,我得把这件事弄清楚。
她急急忙忙的从一排排木椅间移动,脚步匆匆的朝着大门的方向移去,移到一半,身后忽然传来石中棠的声音。
宁宁。他喊。
宁宁脚步一顿,转头看着他。
看。石中棠仍坐在座位上,抬手指着前方。
宁宁缓缓转头,朝他指着的方向看去。
电影屏幕上,一双沉重的脚,仿佛戴着无形的镣铐,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一双苍白的手推开眼前黑色的大门,天台的风扑面而来,chuī在一张穷途末路的脸上。
燕晴。
看着她一步一步朝天台边上走去,宁宁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她实在不忍心看见这一幕。
看下去。石中棠却说,看下去,宁宁。
有什么好看的。宁宁艰涩的说。
她急着跑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看到燕晴的结局。
身为一个观众,宁宁无法为身为主角的燕晴做太多事,因为改变对方命运的代价是她自己的命。尽管做出过尝试,尽管付出过努力,尽管试着通过其他人来改变燕晴的命运,但现在看来,她失败了。
最终,燕晴还是一步步回到她既定的命运轨迹上。
她站在天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地面上的那群人。
燕晴离得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作为观众的宁宁却能听见能看见,她看见有人面带微笑,像在等着看一场好戏,她听见其中一个大妈洋洋得意,对身边的人说:我说对了吧?熬不过三个月她就得自杀,出轨就算了,还弄个假葬礼来骗大家,害得我两女儿跟我闹别扭,说是我说话太过分才bī死她的,嘿,我就过分怎么了,这种人尽可夫的骗子不该死吗?
歪理邪说,自诩正义,问题是她这话挺有市场,居然得到在场不少人的符合,而当支持一方观点的人数居多,持相反观点的人数就会变少,或者说为了明哲保身,他们选择沉默,而他们的沉默会助长对方的气焰,循环反复,一方的声音越来越大,一方越来越沉默这就是沉默的螺旋。
这种螺旋很难打破,需要更加qiáng势的观点跟更加qiáng势的执行人,或者更加qiáng大的水军集团也行。但燕晴有什么?她什么都没有
当她慢慢踏出自己的右脚的时候,宁宁闭上了眼睛。
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少年的歌声在宁宁耳边响起,宛如沙漠中流淌的甘泉。
宁宁猛然睁开眼睛。
痛苦之时,不要闭上你的眼睛。
闻雨的面孔出现在屏幕中,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三四个同学,一开始有些羞涩,虽然嘴里也在唱歌,可是声细如蚊,必须凑到他们嘴边才能听清楚。
你们哪来的?几个学生仔,这么晚了不在家写作业,跑出来玩,你们老师家长知道吗?先前那个大妈面色不善的对他们喊。
闻雨看了他一眼,提着手里的袋子走过去,然后从袋子里掏出一样东西塞他手里。
大妈低头一看,一根蜡烛。
正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闻雨划亮一根火柴,帮他把蜡烛点燃了。
另外几个学生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样学样,将手里的蜡烛分发给在场所有人。
睁开你的眼睛。闻雨为自己手中的蜡烛点亮烛火,然后抬头看着燕晴,唱着,黑夜之中,万千灯火为你而明。
神经病。大妈将手里的蜡烛丢在地上,用脚一踩,火焰熄灭了。
又有几个效仿她,将蜡烛丢在地上。
大妈得意洋洋的抬头一扫,却愕然发现,还有许多人手持蜡烛,火光为燕晴而明。
你们在gān什么啊?她忍不住喊,几个学生仔胡闹,你们大人也跟着胡闹?替上面那个贱女人说话,你们是不是跟她睡过觉?
几个男人为了避嫌,急忙把手里的蜡烛丢了,正在其他人摇摆不定的时候,闻雨忽然转身看着大妈,大声问她:你就从来没有犯过错,没被人污蔑过吗?
大妈冷笑:我可没犯她那样的错,在外面偷人啊
闻雨:你现在就在杀人。
大妈皱眉:你说什么?
待会等警察过来,我会老老实实的跟他说。闻雨认真看着她,燕老师本来可以不死的,是你在下面煽风点火,bī得她跳楼。
大妈闻言跳脚,怒道:臭小子,你污蔑我!
被人污蔑的感觉怎么样?闻雨反问她。
大妈闻言一楞。
闻雨慢慢环顾四周,那些煽风点火的人,那些保持沉默的人,那寥寥几个站在自己身边的同学。
你们就从来没犯过错,没被人污蔑过吗?闻雨反问他们一句,然后低头捡起一根蜡烛,递给身边一个人,那人面色尴尬,勉qiáng接了,正要说些什么,闻雨已经先他一步开口,他对在场所有人说,我不指望你们帮我,但我希望你们至少不要阻止我们救人,燕老师如果有罪,法院会判刑,燕老师如果没罪,你们就是真凶的帮凶,别真凶没杀了她,你们却杀了她。
说完,他不去看身后这群人,握着手里的蜡烛,一边唱歌,一边走上楼。
燕老师。火光照亮他年轻gān净的面庞,他对不远处的燕晴说,这是你教我唱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