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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宁叹了口气,没有吃对方递过来的鱼ròu,而是温柔看着他:我答应当你女朋友。
筷子一颤,上面夹着的鱼ròu掉下来。
宁宁起身朝他走过去,轻轻将他拥抱在怀里。
其实,就算你这顿给我吃根辣条,我都会答应你的。她柔qíng蜜意,重要的不是这顿饭吃什么,而是给我做这顿饭的人是谁,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小爱姐。李善竹将脸埋在她肩上,轻轻唤道。
有什么东西cha进宁宁的肚子里,又很快抽离出去。
宁宁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肚子像开了一个水龙头,不停的往外冒血,染血的刀子握在李善竹手里,他静静站在对面,围裙上的白色碎花,被她的鲜血染红。
你为什么要杀我?宁宁不敢相信的质问他,我都答应要当你的女朋友了。
因为我知道,你是骗我的。李善竹温柔又哀伤的看着她,就像你骗我哥,骗海哥,骗小柯一样
反转手里的刀,将刀子cha进自己的肚子里,他没有将刀拔出,而是就这么张开手臂抱住宁宁,刀柄往宁宁肚子上一顶,刀尖在李善竹的肚子里扎得更深。
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想要被你骗。李善竹紧紧抱着宁宁,带着哭腔,低低哽咽,说一句喜欢我吧,求求你了,小爱姐,你骗骗我吧
刁民休想害朕!
人设崩溃,重回开头。
从心理诊所内出来,这一次宁宁怎么也不肯跟李善竹走。
我觉得身体还是有点不舒服。宁宁警惕的跟他保持一段距离,刚刚跟医生通了电话,他叫我回医院复查一下。
李善竹失落的低下头,略长的刘海遮掩住了他的表qíng:这样啊。
抱歉。宁宁低头看了下手表,故作焦急道,约定的时间要到了,我先走一步。
她才走几步,一个身影就从她身后冲了出来,将她狠狠一抱,两个人同时栽向大马路,栽向马路中间疾驰而来的巴士
心脏停止跳动了。
准备心脏除颤器,充电,200J。
好,闪开!
宁宁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晃动的亮光让她眼花,好长一段时间才虚弱的问:现在是什么时间?
医生护士们继续忙碌着,其中一个护士百忙之中回了她一句:你会好的,放心吧。
现在什么时间了?宁宁又问了一声,过了周末吗?
还没。护士说,现在是周六晚上,快八点了吧。
这个答案几乎抽空了宁宁身上所有的力气,她又重新变得视线模糊起来。
她还活着,那李善竹呢?他们两个是一起被撞飞的,不但被巴士撞飞,还被另外的车子压了过去,那一瞬间宁宁觉得自己像一块砧板上的ròu,以极慢的速度被刀拍成泥。
不好,心跳又要停了。
我看看
不但视线变得模糊,医生的声音也离她越来越远。
开玩笑,她怎么能死在今天,死在周末以前?宁宁挣扎着张开嘴,用尽最后的力气,对身边的医生护士说:我不是张心爱,我是宁宁
人设崩溃,重回开头。
一次又一次谈判,一次又一次死亡,中间有一次,宁宁趁他还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拿手机报了警,警察来了,不等宁宁开门,李善竹就已经引爆了厨房内的液化罐。
这一次差一点点,宁宁就死了。
靠着一句2017川普为王险象环生之后,宁宁握着水果刀,盯着眼前的李善竹。
李善竹端着鱼头煲从厨房里走出来,愣了愣,笑着问她:小爱姐,你要杀了我吗?
鱼头煲被他轻轻放在桌子上,发出轻轻一声脆响,这声脆响不知怎地,让宁宁想起了之前厨房里液化罐爆炸的那一刻,她啊的一声大叫,手里的刀举了起来,水果刀对准李善竹。
小爱姐。沉默片刻之后,李善竹朝她走了一步,你的手抖得好厉害。
别过来!宁宁大喝一声,举着水果刀的手在发抖。
这是恐惧,是害怕,还是犹豫?
我是不是没别的选择了?她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不杀你,我就得死?
可凭什么要她代替张心爱成为杀人犯?
就不能放弃吗?宁宁已经忘记自己是第几次这么说,用比之前更加温柔,更加可怜,更加充满祈求的声音道,你一定要杀我吗?
除了死亡李善竹慢慢拿出一把菜刀,对她笑,没别的办法让我们在一起。
2004年7月17号,周六,某心理诊所内。
闻雨将两只茶杯放在桌子上,视线扫过宁宁的口袋:不接一下吗?
打从坐在这里开始,宁宁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个不停,她没有按掉手机,但也没有接,只是呆呆愣楞地坐在原地,直到工作人员敲响房门,手里一只电热水壶:闻医生,茶烧好了。
闻雨将茶倒在她面前的杯子里。
茶香袅袅,水面上转动着几片金色花瓣。
三百六十二。
什么?闻雨抬头看着宁宁。
宁宁俯视眼前的茶杯,眼神木然:这是我在你这里,喝到的第三百六十二杯jú花茶。
任何一样东西重复的太久了,都会让人感到厌烦,麻木,狂躁,崩溃,最后或者爆发或者死亡。
宁宁慢慢端起那杯jú花茶,还没喝,只闻了一下味道,就扭过头去gān呕起来。
她反应这么剧烈,简直让闻雨怀疑自己的茶里有毒,亦或者她有jú花过敏症。
小张,小张你来一下。他急忙叫来工作人员,把桌子上的茶壶跟茶杯都撤了下去,然后打开窗户通风。
十几分钟后,宁宁才稍微缓过气来。
你还好吧?闻雨在旁边问她,目光里有关切也有怀疑。
事后他仔细一回想,天台上的那一幕多半是在演戏,那现在呢?又是在演戏吗?又想装病博得他的同qíng吗?
宁宁伏在沙发扶手上,慢慢抬头看着他,她的眼神很怪,又痛苦又内疚,甚以及一种语言难以描绘的感qíng,一种仿佛石下之花,破土而出般的感qíng,细小,隐晦,恍然,挣扎。
这样的日子,我连一天都撑不下去。她迷茫的看着闻雨,他是怎么撑过这二十七年的?
镜头渐渐移远。
人生电影内,她迷茫的面孔映在大屏幕上,映在唯一的观众眼里。
石中棠坐在观众席上,玉石面具遮掩了他的五官,以及他此刻的表qíng,只有白色的光芒从屏幕内落下来,将面具照亮。
而在他身边,一片黑暗,一地láng藉。
他现在坐着的雕花椅子,大约是人生电影院内仅剩的一张完整椅子了,其余的全被人拆了折了,歪七竖八的丢在地上,乱乱糟糟的像个废品站,本就破旧的电影院因此更显破败。
叫骂声,棍棒相jiāo声,哭泣声此起彼伏,可石中棠不管不顾,他完全被眼前的电影,给电影里的人给迷住了,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屏幕,等待着她下一句台词。
二十七年?你在说谁?
你哥哥,石中棠。
第122章 一人舞台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下,一个没料到会从自己嘴里说出这个名字,一个没料到会在对方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胸膛中涌出一股愤怒,继而被qiáng行压了下来,闻雨淡淡道:我哥哥早就去世了,那时候你才几岁?
别一副跟他很熟的样子。
宁宁却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看看四周,看看还在响个不停的手机,眼神古怪,喃喃自语:我怎么还在这里?
闻雨楞了一下。
我怎么还没回到开头?宁宁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目光定格在闻雨脸上,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在可怜我,觉得我病了?
闻雨的确觉得她病了。
疲惫,躁动,时而恍惚,时而清醒,甚至有点自言自语的倾向,失去了一定表达能力,才一天不见,她的jīng神状态怎么会突然糟糕成这样?
宁宁却来了兴致,喝了三百六十二次jú花茶,重复了三百六十二次同样的对话,哪怕出现一点点变化,都会让她感觉兴致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