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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王寝殿内,灯火通明,夏成蹊洗漱之后站在chuáng上,顾王真替他将头上的金冠卸下,放到一旁。
见顾王脸色不善,夏成蹊小心翼翼道:今日瑾玉表现是不是让皇叔生气了?
没有。
语气如此平淡,那必是生气了。
瑾玉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皇叔能原谅瑾玉吗?
顾王抬头,以后乖吗?
夏成蹊忙不迭点头保证,乖!一定乖!
那皇叔原谅你了。
知道皇叔对我最好了。随后又迟疑道:皇叔,我之后可以读书识字吗?
想读书识字?
夏成蹊点头,之前在冷宫,没人教瑾玉,瑾玉不想丢皇叔面子,也想做一个博学多才的人。
瑾玉如此有上进心,皇叔很高兴,既然如此,那皇叔明天请个夫子回来,教瑾玉,好不好?
夏成蹊知道,能让顾王请的夫子,必定不是什么普通的夫子。
那兄长可以和我一起念书吗?
顾王淡淡瞥了他一眼,瑾玉似乎对你只见过两面的兄长,格外的不一样。
夏成蹊躲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来,当然了,他可是我兄长。末了,还加了一句,亲的。
第80章 君临天下(八)
提到亲疏远近,顾王反倒是笑了, 那在你兄长与本王之间
皇叔亲!夏成蹊不用他说完就知道他想问些什么, 利弊权衡之下, 自然是说些好话哄人开心要重要得多。
果然, 顾王听到夏成蹊这不假思索的话开怀低声笑了起来, 上chuáng,将夏成蹊搂在胸口,下颚抵着他头顶, 轻轻拍了拍他后背, 真心话?
夏成蹊打了个哈欠, 当然是真心话, 皇叔难道不相信瑾玉吗?
信, 皇叔自然是相信的。
夏成蹊小心翼翼道:那之后我可以和兄长一起读书吗?
顾王抚着他瘦弱的背脊,一只手就能横向覆盖削瘦的背部, 好。
夏成蹊在顾王看不见的地方瞪大了眼。
这么快就答应了?
顾王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怎么了?不高兴?
高兴!
夏成蹊慢腾腾的转了过来, 隐约烛光下暗影斑驳, 看不清他藏在yīn暗下的面容,只一双仿佛比那烛火还要晃人的眼睛, 面对着顾王, 直勾勾的看着他。
好了, 不说了,时辰不早了,快睡吧。
顾王一手遮住夏成蹊明亮的眼眸, 长长的睫毛在手心扑闪扑闪,痒痒的,顾王一手替他拍着后背,轻轻的哄着他入睡。
月明星稀,疑似冬雪未消,又下了薄薄的一层。
次日,夏成蹊破天荒不曾睡懒觉,早早的便起chuáng了,白芷一边为他洗漱穿衣,夏成蹊还一边直嚷嚷的让快些。
白芷给他披上一件雪白的狐裘大衣,刚披上,夏成蹊便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一行人小心跟在身后喊,雪天路滑,慢点。
可夏成蹊哪管这些,一路小跑到了瑾申的院子,一路上都没怎样,倒是到了瑾申的院门口摔了一跤。
凑巧院门开了,瑾申站在门口,看着一行人七手八脚的将夏成蹊扶起,十岁的孩子眉头紧皱像个小大人,想上前,却又生生止住脚步,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
夏成蹊垂手看着瑾申,乖顺点头道:瑾玉知道了,以后不这样了。
路福在一侧跪了下来,看着夏成蹊磨破的手心,蹭掉了一层皮,粉嫩的血ròu外露,一个劲的直吩咐,快拿药来!
夏成蹊将手抽了出来,瑾申上前拉着他的手端详了一番,凝眉不语,半响才道:和我进来。
好。
夏成蹊笑着和瑾申进了院中。
顾王府中哪里都是好的,就是下人住的地方,那也是gān净整洁得多,顾王虽然对瑾申不喜,但也没必要在衣食住行上nüè待一个孩子。
一进房,路福便让下人们升起了火炉地暖,去拿药的仆人不消得片刻就来了,瑾申指尖沾了一小点,轻轻推开抹在夏成蹊的手心。
嘶夏成蹊皱眉,药膏涂抹在手心的瞬间刺痛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就想将手抽回,却被瑾申握的死紧。
疼?
夏成蹊点头,疼的眼泪都快飞出来了。
瑾申觉得他娇气过头了,不过小小蹭了一块皮而已,想当初自己在父王膝下耍刀弄剑,身上的伤不计其数,从不放在眼里。
虽然是这般想,但瑾申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了,再一会就好了。
上药如上刑,夏成蹊死死忍住,咬紧了下唇忍痛,鼻尖红红的,眼眶泪水因qiáng忍住,眼眶止不住的逐渐变红。
好了。
有下人小心的将他手心用纱布包好,瑾申看了一眼没说话。
兄长,昨天皇叔答应了瑾玉,让兄长和我一起念书,兄长一直在父王身边,肯定博学多才。
瑾申瞥了他一眼,你呢,你从小读了什么书。
夏成蹊低着头扭捏,似乎难堪得有些抬不起头来,支支吾吾道:瑾玉瑾玉从小没念过书。
瑾申皱眉,问道:一本书都没念过?
夏成蹊摇头。
那总识得些字吧。
夏成蹊又摇头,不曾认字。
瑾申坐在那看着他,夏成蹊觉得那眼神有些奇怪,不过好在以此掩饰了自己是个文盲这个事实。
瑾玉不识字不曾念过书,是不是让兄长脸上无光。
瑾申淡淡道:念书识字是你的事,与我
瑾申那话哽在喉间,终究没有说出来。
路福在外恭敬道:启禀小公子,王爷请来的先生来了,已经在书房了。
夏成蹊看着瑾申,眸中溢出满满的兴奋,眸光四溢的光彩,哪里忍心拒绝。
走吧。
好!
夏成蹊握着瑾申的手心,柔软的触感传来,瑾申低头看了一眼兴冲冲的小孩,抿唇,没有说话。
来顾王府的夫子鬓角发白,并不是那般慈眉善目的模样,板起脸来甚为严厉,在书房久等不来,眉心皱得能夹死苍蝇。
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夫子负手站在窗前,看着那慢悠悠的小孩,沉声道:既是求学,却如此懈怠!
夫子的话让两人都惊了一惊,站在原地没动弹。
那夫子瞧见了更是火冒三丈,还不进来!
路福在旁小声解释道:小公子,那是夫子,为人严厉,您多担待。
走进书房,瑾申躬身俯首朝那夫子赔礼道歉,夫子恕罪,是学生来晚了。
夏成蹊敛去脸上的笑容,也随着瑾申的动作朝那夫子赔礼。
夫子冷哼一声,指着面前两个座位,你们两暂且坐下,今日之事便罢了,若是下次再这番惫懒,本夫子可不管你们是何身份,戒尺可是要上身的。
两人躬身称是。
你们可唤我为陈夫子,你们既是我的学生,就得学会尊师重道,明白?
学生明白。
还算乖巧,陈夫子脸上的怒色消去不少,在了解了瑾玉与瑾申两人的qíng况后开始教学。
陈夫子守旧又迂腐,一天的进学下来,着实让夏成蹊苦不堪言,端坐在座位上一动不敢动,腰都快断了。
一下学,便趴在chuáng上,白芷在他身后为他揉着腰。
小公子可是要招太医来瞧瞧。
夏成蹊闷在被衾中正舒服,哼唧道:不用了,就是腰有些酸。
小公子今天受累了。
夏成蹊没有说话。
倏然,白芷停下了替自己按摩的手,夏成蹊拱拱身子,白芷姐姐怎么不按了。
一双手又凑了过来,力道显然大了许多。
夏成蹊回头,见顾王真站在身后给自己揉腰。
怎么,才一天不见,都起不了chuáng了?
夏成蹊委委屈屈坐起来,一只手小心的揉着腰,小心翼翼又可怜兮兮地问道:皇叔,可不可以换个夫子。
换个夫子?这个夫子可是学识渊博之人,若不是本王,还请不到他。
夏成蹊嘀咕道:可未免太严格了。
顾王没听清他在说什么,目光全放在了夏成蹊缠着纱布的手上,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