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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宫中只怕凶多吉少,便连夜命人从宫外带来了一个同样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好在皇上对东宫不加以重视,才让这李代桃僵颇为顺利。
夏成蹊双唇微张,看着他,似乎猜测到了什么,恍惚摇头,你什么意思?
沈靖微微一笑,难道属下什么意思皇上猜不出来吗?当年太子将从宫外带来的孩子留在了宫中,而太子亲生的孩子则顺利带出了宫外,随着太子被贬西北,带去了西北。
所以
沈靖幽幽一叹,所以,皇上您才是那位来历不明的孩子,您身上,可是一点皇族血脉都没有,您这个皇位,名不正言不顺呐。
夏成蹊连连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
皇上不肯面对现实罢了,如今皇上知道了真相,还希望您那位兄长回来吗?
夏成蹊如鲠在喉,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皇上鸠占鹊巢,难道就不想将这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给别人吗?
夏成蹊颓然坐在椅上,真相来得太过突然,着实出乎他意料之外。
皇位何其诱人,谁都想要,端王在西北看似恭敬,实则蠢蠢yù动,安王虽然是个跛的,可是谁又能知道他心里真正想要些什么?皇上若是不愿将皇位还给他,也属意料之中,属下理解。
沈靖躬身行礼,此事还望皇上不要再问,问了,也无济于事,找回一个与您争夺皇位的兄长,何必呢?
夏成蹊一言不发,沈靖抬手,转身便yù退出大殿,然而在推开大殿大门前,夏成蹊的声音却清晰的传了过来。
告诉朕,瑾申他在哪?
沈靖抓着殿门的手微顿,转过身来,径直望着他,眼底也不知是何qíng绪,皇上真想知道?莫非就不怕
不怕!朕不怕!朕只想知道他的下落,就算他回宫要夺朕的皇位朕也要知道他的下落,沈靖!将他的下落告诉朕!
沈靖面色动容,望着那气喘吁吁眼眶通红的皇帝久久不语。
何必呢?
夏成蹊咬牙,一字一句道:朕要知道!
要知道?即使知道了又如何?你莫非还能将皇位拱手相让吗?
正yù说话之际,殿门轰然而开,一股推力重重将他推到一侧殿中圆柱上,嗖的一声,刺骨的寒意杀气直扑他面门而来,一柄冰冷的寒剑紧贴着沈靖的脸颊,斜cha在他眼前,发出阵阵嗡鸣。
沈靖蓦然心惊,那森寒的剑锋上倒映出他失措的眼眸。
当真是,láng狈不堪。
顾王大步踏进殿内,身后庭院内飘落的几片绿叶随着劲风飘落入殿,旋转落地,顾王衣阙翩翩,被那劲风卷起,面色深沉如潭,行走如风,一把将那长剑拔出,轻拭剑锋,双唇紧抿,沈靖能看出顾王眼中那浓浓的不屑与嘲讽,在沈靖的注视下,将那柄长剑递给了沈靖。
武艺不错,这是本王之前所用的剑,以后,是你的了。
第90章 君临天下(十八)
那寒剑凛冽生寒,森寒的剑锋清晰倒映出沈靖失措的眼眸, 稍稍触摸, 冰凉刺骨, 莫名让人为之心悸胆寒。
沈靖站在原地握着那柄寒剑, 拱手道:属下见过王爷, 王爷用过的刀剑,属下愧不敢当。
顾王失笑,本王说你当得起便是当得起, 皇上经常在本王面前提起你, 说你武艺高qiáng, 好剑配英雄, 如何当不起?
沈靖捏着手中寒剑, 骨节发白,站在那低眉久久不曾言语。
顾王转身对一侧局促不安的夏成蹊道:皇上, 乾清殿内文丞相有要事禀报,已经恭候皇上多时了。
夏成蹊也明白今日算是无疾而终, 何事?
顾王瞥了一眼沈靖, 意味深长道:端王反了。
什么!夏成蹊大惊,他反了?
顾王饶有兴趣的看着沈靖, 听说你是端王身边的侍卫, 对于端王造反一事, 不知你又知道多少。
沈靖毫无惊慌之色,波澜不惊看着顾王,在属下成为皇上的人之后, 端王的一切便和属下没有任何关系。
顾王冷笑,你倒是摘得gān净。
沈靖没有反驳,低眉顺眼站在那。
夏成蹊哪里不知道沈靖láng子野心,只是如今他若是bào露了,只怕自己也是要和他一起陪葬,低低唤道:皇叔
顾王回神,看着脸色略有些微红的夏成蹊,道:回乾清殿。
端王一月前离京,京城离西北路程大约有大半个月,可以说端王一回到西北便举兵而反,可以看出是早有预谋,难怪那时迫不及待要离京。
夏成蹊回到乾清殿,文丞相早已经此事整理,书写成了奏折上报给夏成蹊。
夏成蹊看完,也只是将奏折合上,jiāo给了顾王,兴致不高,此事便麻烦皇叔了。
顾王接过,递给文丞相一个眼色,文丞相识趣退下。
夏成蹊如今坐在皇位之上当真是坐立难安,沈靖在东宫的那番话虽然并未拿出证据,但一想到前太子第一次见他时的态度,完全不是在面对一个十年不曾见面的儿子,反而更是像一个陌生人,不冷不淡。
若事实当真如同瑾申所说,他并非是太子亲子,只是前太子从宫外找来李代桃僵替瑾申受罪的孩子,那么他这个皇位,岂不是真如同沈靖所言,抢了瑾申的?
一想到自己这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夏成蹊什么也没了兴致,不是皇族血脉,偏偏被推上了这个皇位,看了眼一侧认真研究奏折的顾王,夏成蹊觉得有必要与他谈一谈这个事qíng,于是巴巴的挪了过去,站在顾王身边,替他研磨。
顾王狐疑看了他一眼,以为他这是讨好自己,遂笑道:怎么?无事献殷勤,怕皇叔不帮你?
夏成蹊不知如何开口,正踌躇时,顾王拿笔沾了水墨,微微一笑,不用担心,你这个皇位可是皇叔一手推上去的,无论发生什么事皇叔都会帮你解决,天塌下来,有皇叔帮你顶着。
得,夏成蹊恹了。
第二日早朝时,群臣就端王造反一事议论纷纷,朝中官员表示定要将反臣端王捉拿回京,朝中不少的武将纷纷自愿领兵,前去西北平乱。
下有将士们同仇敌忾,上有顾王出谋划策,夏成蹊根本无须担忧太多,但路福却发现,这几日夏成蹊唉声叹气,jīng神不济。
皇上,该用膳了。
夏成蹊又重重的叹了口气,眼前的折子看了一天,竟是一个字都不曾看进去。
皇上可是担忧西北作乱之事?
夏成蹊心内的纠结路福如何能知晓,摇摇头,和你说了你也不明白,皇叔呢?皇叔可用过晚膳了?
回皇上话,王爷还未回宫。
沈靖呢?
沈侍卫今日休假,不在宫中。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晚膳也不必传了,朕吃不下。
路福劝道:皇上,龙体为上啊。
夏成蹊不耐烦的挥挥手,路福见状也只得退下。
自己这个冒牌货,坐在皇位之上指挥着将士去攻打真正的皇族血脉,先皇若是泉下有知,只怕会想掐死我。
想到这,夏成蹊蓦然失笑,自己本来就是个冒牌货,还在乎什么血脉,大不了任务完成之后,将这皇位还给他便是了。
思及此,夏成蹊想通了,心里才略觉好受了些。
殿外夜色正浓,晚风拂来,枝叶摇晃,倒映在月色下,徒增几分森然的气息,夏成蹊脸上徒然失色,来人,去问问摄政王什么时候回宫。
顾王回宫时月色已高高悬挂天穹,乾清殿内灯火通明如临白昼,无数侍卫将宫殿团团围住,顾王一踏进殿,这才发现殿内竟是数十名宫人躬身在殿中伺候着。
夏成蹊一见顾王回了,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清清嗓子,都退下吧。
等宫人全数退下,顾王这才问道:这是怎么了?东宫之事不是了了吗?还这般怕?
夏成蹊尴尬笑了两声,见顾王一脸疲惫,想必是这几日因端王造反一事而cao劳过度,遂道:皇叔这几日辛苦了。
顾王揉着眉心,坐在一侧看着夏成蹊,叹息道:瑾玉,朝中武将今日都莫名中毒在府,怕是不能出征了。
夏成蹊不明所以,中毒?所有的武将?
没错,看来端王这次是有备而来。
西北战事迫在眉睫,多拖一日便让端王多一分攻城掠地的机会,如今已是迫在眉睫,正是出征的关头,朝中武将竟是中毒了?